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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仔美食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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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眼前的烧烤摊,白色烟气,一盘一盘的菜肉依次被浸入油水中,如爱情一样灼热的开始,又快速沉寂。小巷里,形形色色许多人,学生、打工仔、小员工,颗颗尘埃,仓促辗转至此。她躲进一巷敏感脆弱的魂魄,散了无助漂泊之感。

    广州,于她而言,没有精致繁复的早茶,一份温热的外卖、一杯热奶茶、一部看得下去的电影,然后坐在梳妆镜前描出精致的眉眼,褪去清秀柔弱的面容,旅行从下午开始,太阳半眯着眼,偷了懒,清凉伺机而动,钻了出来。

    她喜欢这种生活却并不爱广州,就像她喜欢高楼大厦,却不爱这里的人。滴滴司机的车上总放着音乐,早晨多重金属旋律,夜晚则转为舒缓小调,她和朋友分坐两端,中间空出一小块,忽而想起高中与朋友坐出租车回家的一小段路都要头靠着头脸贴着脸,说悄悄话的,分开的一年,让两个曾亲密无间的人想说点什么又无从说起。现在是高三晚自习结束的时间,却再没有两个女孩欢声笑语,开始划动手机屏,回复朋友圈评论,一个广州,一辆车,两个世界。

    “什么时候?”她开始疑惑,那些牢不可破的关系开始支离破碎,她开始试着成为自己的朋友,独处的时间里,她终于从别人和事务中抽身出来,回到了自己。

    味觉记忆是比大脑记忆更绵长的存在,广州的菜系十分丰富,这与它极大的包容性密切相关,她穿过大街小巷,也只吃了很少很少的一部分。味千拉面的味道很鲜美,汤汁呈奶白色,面条很滑,他家的炸虾也很酥脆,满口虾的鲜甜。都说广州人很会吃,也很敢吃,既然来到了这里,蛙肉是必不可少的美味,她努力克制了内心的不适,忘记蛙的长相,夹起了人生的第一块蛙肉,是条蛙腿,闭眼,入口,是让人欣喜的味道,肉质细腻又很有弹性,完全不同于鸡猪肉的粗糙和鱼肉的软糯,那天大概七、八只蛙下了肚。泰国菜的绿咖喱很好吃,还有一小锅喷香的,她忘记名字的汤,酸酸甜甜,在吃过甜腻的咖喱和猪颈肉后喝上一碗,油腻之感顿时烟消云散。椰汁西米糕用竹叶包裹,入口即化,甜而不腻。想小憩之时误打误撞走进了九龙冰室,里面装潢陈列有点像香港的小饭馆,闹哄哄的许多人挤在一起,桌子的间距过一人稍显困难,惊喜的是,这里的菜品好吃又丰富,像个不起眼的藏宝阁,炒米粉和她家乡有很大差异,宽一点,厚一点,一吸就滑进嘴里,十分弹牙,鸡中翼汁多肉白,叫人忍不住吮指。她居住的地方,楼下有许多烧烤小摊,一个大娘的车子旁总聚着许多人,她家的烤茄子不同于平常吃到的,里面打了蛋,清白的蛋清铺上蒜蓉与酱汁,吃了烤菜,喝罐啤酒,一天好像才真正圆满。

    肥仔美食广场这样的城中村在广州的地图上是一块一块的空白,放大才看得清楚,它们并不像别的城市坐落在郊区,而是散落在市区内,被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所包围,像一片片破旧丑陋的补丁,成了“都市里的村庄”。一群怀梦的人在布上绣着繁花似锦,在这里人情冷暖更加浓郁,无论转角直巷都能与人紧贴而过,秘密是乱吠的狗,传起来又快又响,自建民楼间滴漏着空调的废水,滴答滴答像下雨,阿猫阿狗就躺在那儿纳凉。中午了,还以为天没亮,可谁都不敢赖床,风好像吹不到这里,许多房屋写着拆迁的字眼,像恐怖电影的镜头,成堆的握手楼,囤积着成千上万的异乡客,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选择留在这里,据说政府曾想下狠心拔除这些城中村,奈何太多太杂,斥资巨大,最后还是保留了下来,未曾想竟渐渐成了广州的一大特色。

    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在商业区旁的空地上表演着倒立,一动不动,脸颊发红,面前放着些许的钞票。她和朋友驻足看了许久,翻完衣兜小包,也没能找到零头小钞,不敢想象在这样一个出门都不用带现金的高度文明时代,还有人利用小孩谋取利益,小男孩的眼睛很明亮,身体因为长时间的倒立有点微微发抖,终于他的腿落了下来,朝旁边台阶方向招了招手,一个更小的男孩跑了过来,重复着他的动作,那样柔软的手掌,本应该握着玩具,握着画笔,握着爸爸妈妈的手,现在只能压着坚硬的大理石地面,看着倒立的世界,憧憬着会有一个翻转的人生。

    吃完烤串,一点多,还在等车,门口狼吞虎咽的外卖小哥吸引了她的注意,简单交谈后了解到,小哥下班前的最后一单——就是来这家取五百多块钱的烤串,奈何店里人多要等很久,索性也买了坐在门口吃,直至烤串做好小哥也没有露出丝毫等待的焦躁与不耐烦,小小的摩托车摆了个尾,消失在巷口拐角,风吹起头发,越来越深的夜色里她想起小哥温柔的神色和告别时匆匆的“注意安全”,扬起了嘴角,捏了捏拳头,握紧了这丝暖意。

    凌晨四点她还是未能入眠,整理了行李,坐上飞机已经是早晨八点二十五分,广州越来越小,越来越远,打开手机,伸了个小小的懒腰,开始记录广州,把它变成一字一句,把阳光写成甜橙,露水写成彩虹,麦田写成啤酒,然后离开了这座城。

责任编辑:吴树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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