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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山(尚德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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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德琪

  我想,老家那座山,本来是没有名字的。因为山脚下有一座庙,所以才有了一个名字:庙山。

  那座庙也太小了。我记事的时候,那座庙已经拆了,里面的“老爷”不知道哪儿去了,但一年一度的庙会仍然过着。好多年之后,“老爷”突然又回来了,安置在山脚下一孔破旧的窑洞里,但此后很多年都没有过过庙会。

  山下有座学校,我就是在那里上了小学,又上了初中。学校最初的一栋土木结构的教室,在当时也是当地最漂亮的建筑,就是拆了庙之后,用庙里的砖、庙里的木头才建起来的。

  这么小的庙,因它命名的庙山有多大呢?我曾经写过几句顺口溜:老家有座山,名字叫庙山,远看不见山,近看山中山。

  我们那里是最典型的黄土高原地貌,满眼都是山。庙山东面有一座山,比庙山大多了,我们不叫山,叫马家坬;庙山西面有一座山,比庙山高多了,我们不叫山,叫牛家梁。庙山东北方向有一座长长的山,我们不叫山,叫驴尾巴梁;庙山西北方向有一座圆圆的山,我们不叫山,叫圆山峁峁。

  庙山那么小,真的都不好意思叫山,但确实有一个山一样的名字。

  有一年春节回老家过年,大年三十早上,我给家里写春联。贴在大门上的一副是:门前绿水声声笑,屋后青山步步春。对联虽然是抄来的,但不加思索就抄了这一副。老家门前确实有条小河,但早在入冬后不久就断流了;屋后那座山就是庙山,那个时候,山上连一点儿绿色都没有。哪来的“笑声”与“春色”呢?但那样写着,仍觉得十分恰当。

  山上最多的树是杏树。经过了那么多的大旱,那些杏树仍然坚强地活着。杏花盛开的时候,山上其他植物都没有发芽,白茫茫的杏花,没有绿叶衬托,也没有红花相伴,就那么孤独而放肆地开着,真的如“团雪上晴梢”。好多人认为杏花花期太短,其实,有那么几天就足够了。那些杏花不是专门让人看的,其实也没有人专门去看。杏花是给自己开的,看到杏花的人只是无意间看到了而已。

  山上最多的草是蒿子。黄蒿、白蒿,还有铁杆蒿子。过去,烧炕取暖、烧锅做饭,柴火大都是各种各样的蒿子。秋冬时节,谁家院边没有几个蒿子摞,日子基本上就没法过了。这些年,蒿子差不多退出了燃料行列,但却成为生态改善的重要标志。去年,老家雨水充沛,新修公路两边松软的土坡上,一种不知名的蒿子,体型对称,体势高大,像极了一个个小松树。如果在月光之下,陌生人看到了,一定会认为那就是一个个小松树。蒿子是野草,当它们长在该长的地方时,就成了风景。

  山上是层层的梯田,看起来一圈一圈的,像是缠在山上一样。山上种过各种各样的庄稼。凡是周围几十公里范围内种过的庄稼,那座山上也绝对种过。小麦、荞麦、燕麦、糜子、谷子、玉米、高梁、胡麻、油菜。有一次,在和有关专家讨论“美丽乡村”的时候,我突然提出,可以把粮食种植和观赏农业结合起来,在山区农村开展“粮食公园”试点。我不是想多了,我只是想到了老家那座山而已。在那座山的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大大小小的地块上,根据不同的时令,选择不同的品种,再加上不同的设施,分别种上不同的粮食作物,那座山一定会给你一个惊喜。美丽乡村,首先要让土地美丽起来;而让土地美丽起来的最佳途径,就是让种在地里的粮食美丽起来。

  父母曾在那座山上耕种,也曾在那座山上收获;曾在那座山上艰难地生活,也曾在那座山上努力地幻想。

  父母都走了。父亲埋在山脚下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母亲埋在父亲的旁边。杏花开放的时候,他们一定能看得到;蒿子郁郁葱葱的时候,他们一定能看得到;庄稼一茬一茬播种、收割的时候,他们一定能看得到!

编辑:姜大捷责任编辑:姜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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