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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 闵凡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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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到这么大,我用过三个碗。

小时,家里穷,买不起碗,我和哥哥用一个碗吃饭。那是一个黑釉子的粗瓷碗,豁着一个缺口。那时,哥哥上学,每次吃饭,总是哥哥先吃,然后我才吃。有一次,弟弟偷摸我们的碗喝水,没端住掉在地上,摔成两瓣。碗坏了,我和哥哥用葫芦水瓢吃饭。后来,村里来了个补锅碗的,爹花了五分钱把坏碗补了,像拳师穿的对扣拳衣,很好看。

十三岁那年,开始吃大锅饭了。娘说哥俩用一个碗,抢不过人家。便狠了狠心,用积攒半年预备给爹看关节炎的鸡蛋钱,给我买了一个大号的搪瓷盆,它盛的饭是黑瓷碗的两倍。一到开饭时间,我就第一个来到食堂。不知为什么,那时特别害饿,也许是长身子,非常地能吃。记得有一回,烧地是用小麦磨的稀糊汤,那个香啊,我一连喝了三盆。旁人看我小小年纪,为我担心,劝我别撑着。摸摸肚子,不饱,又来了一“碗”。没等到太阳落,肚子咕咕叫,原来几泡尿下去,肚子瘪了。我就端着“碗”去了食堂,里面的人也许是可怜我,把刚刚刷完锅想要泼掉的刷锅水端给了我…… 我那么能吃,身子还是瘦瘦的,像没有压住、窜缸的绿豆芽,又细又长,很苗条。为此,娘叹息,爹皱眉,我不知为什么。

食堂没吃多久,散了。家里被折腾地没么吃了,便跟着娘去要饭。我发现,用我的“碗”要饭赚巧,一勺两勺盖不住盆底。我能吃,每到饭时,就快吃快赶门。有回,为多赶两个门,我喝着刚要来的热糊糊,光顾跑,没看脚底,“啪”地一下绊倒了,盆扔出五步开外,我门牙磕掉两个,满嘴的血;再看“碗”,釉子掉得花花答答,如长了几年疮才好的疤。看着‘碗’,我哇地哭了……

实行生产责任制,腰里有钱了,我更换了跟随我多年和我同风雨共患难的“碗”,买了一个带花的细瓷碗。一个真正的碗。

而立之年,正是肚量大开,吃壮饭的时候,可我不能吃了,喝不上半碗就饱。干脆,我把细瓷碗又换了,专门到瓷器店挑了一套餐具,全是景德镇生产的精细瓷小碗。正好,我一顿一碗饭。现在,我大腹便便,旁人都说我,往日的“细竹竿”今日成了“弥陀佛”。并感慨万千地说,还是现在的饭养人!

还有一件事,我至今不明白:那时,我那么能吃,还饿,并干瘦如猴;如今,一碗饭下去就饱,并有使不完的劲。娘对我说:傻孩子,那时饭孬,肚子里生不出油;现在饭好了,肚子里生满了油水,所以吃一点就不害饿!

我不知娘的话是对还是不对。

编辑:吴树权责任编辑:吴树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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