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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爱如山 (王宁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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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一读到朱自清的散文《背影》,就被文中描述父亲的那些凝重的文字所感动,细细品味着先生笔下流露出的那种含蓄而深切的父子之情,我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每当这时,就有一股拿起笔来想写父亲,用文字刻画我生命中最挚爱的亲人的欲望。可一摊开稿纸,总感觉笔尖异常生涩,无法用恰当的语言来表述我对他老人家真挚的爱。父亲节来临之际,这种感觉就愈加明显。

我家世世代代务农。娘常向别人炫耀:“到我娃这一辈才出了三个识字的!”父亲在耕田种地之余,还凭着一手木工、泥瓦工技艺走村串户做家具、盖房子搞副业供我们上学读书,在农村里算得上是吃得开的手艺人。

父亲不苟言笑,在外人缘好,在家凶巴巴。他对我们兄弟们管教非常严,严得有点儿不近人情。小时候,但凡我们与别的孩子打架,他不问三七二十一,总是先把我们揍一顿,然后再好言劝慰人家。上学期间,我们偶有头疼脑热他也不准旷课。他当生产队长那当儿,干活时只要发现偷懒的人群中有我和哥哥,他准会把我们俩当作靶子臭骂一顿,杀一儆百。记得有一次星期天,我和几个小伙伴给生产队拉粪。我们想打篮球,所以那天干活都特别卖力气,提前一个多小时便干完了半天的活。于是,便兴高采烈地向学校跑去。谁知父亲却在半道上挡住了我们,他二话不说,上来就给我两巴掌,让我立马回去干活。我委屈得哭了很长很长时间。还又一次,我周末从学校回来刚一进门,父亲发现我的头发留得太长了,他看不惯,二话没说就狠狠训斥。我见了他就像老鼠躲猫似的,浑身发抖。

我年龄越大,和父亲的矛盾越多,他有他的主意,我有我的想法,他说向东,我偏朝西;他说赶狗,我偏撵鸡。老是觉着心里磕磕碰碰、疙疙瘩瘩的。那时,我对父亲根本没有一点感情,在心里我除了恨他,还想报复他:哼!走着瞧,现在耍威风,等你老了咱再说!

由于父亲管束得太严,我们弟兄几个一直都不愿意在家里待,一个个都想到外边去。可是,等到长大后真的都一个个离开了家,才慢慢读懂了父亲这本内容极其厚重的书。

参加工作后第一次从单位回家探亲,母亲高兴得忙前忙后,白天忙没有空和我说话,就在晚上和我说。娘让我躺在热炕上,她坐在炕头,娘俩一唠就是大半夜,一双鞋底也纳完了,话还没有说完。父亲这时也不睡觉,常常坐在一旁默默地听我和母亲说话,很少插嘴。等我和母亲的话说完了,他就与我面对面静静地对坐着,虽然这时谁没有说一句话,可两颗心却在目光默默地对视中愉快地交流。几年不见,父亲的脸上少了几许严厉,多了些平和。

回单位那天,母亲把我送出村口,像是再也见不到我似的,眼泪怎么也擦不干。父亲却毫无表情,像以往和我一同下地干活一样平静。他把我的提包挎到背上,双手抓着襻儿,默默地走在前面,坚持要把我送到大路边搭车的地方。其实我的包并不重,只不过装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母亲给我塞的零食,可父亲背着却显得很吃力。这时,我忽然想到了朱自清散文《背影》里的父亲,我的鼻子倏地发酸了,泪水也差一点儿滚出眼眶。这是以前我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岔道口搭车的人很多,父亲让我先上去,然后把包高高地举过头顶,从车窗外递给我。而后,他又退到路边的土坎上蹲下吸烟。我喊着让他回家,他看着我笑了笑,摇摇头,不说话,那意思是要等车开了再回去。这时的父亲与我记忆中的他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老年人特有的慈祥在他脸上显现了出来。

结婚后第一次回家陪父母过年。刚回家第二天下午就去邻村初中时的一个同学家玩,从同学家出来天已经很晚了。天下起了大雪,地上已盖上了厚厚的一层,到处是白茫茫的。同学见状留我在他家过夜。我怕父母担心,硬是冒着雪往家里赶。因雪大刮风路不好走,一路跌跌撞撞到家时已经到半夜了。刚走到村口,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我:“是宁伟吗?”

循声望去,只见路旁的麦草垛下蹲着一个瑟瑟发抖的雪人,是父亲!我脑袋“嗡”了一下,“爸!……”脱口喊了一腔,就赶紧扑上前将父亲从雪地里扶起。为了等我,他老人家不知道在大雪中站立了多久?也不知像刚才那样问过多少行人?他说:“咋回来这么晚?”我不高兴地“嗯”了一声。心想,这么大的雪你还跑到大路边来受冻,真犯傻!本想埋怨他几句,一看父亲冻得浑身发抖,连走路都不稳了,几次话到嘴边都没有出口。

怕我路况不熟悉摔跤,父亲拄着树枝坚持要走在前面探路,让我踩着他的脚印在后面稳步走。望着雪地里父亲一瘸一拐的背影,以前对他的许多误解,顷刻间就被山一样厚重的父爱驱赶得无影无踪。我懂了,虽然他老人家过去对我们过于严厉,可那是做父亲的一种责任,那是爱到极致的一种体现,那是望子成龙的一种企盼。

 

编辑:吴树权责任编辑:吴树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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