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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 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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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柿树是关中农村最常见的一种树,尤其是沿秦岭北麓一带,几乎家家有柿树,村村有柿树。有人说,柿树多生长在苦寒的地方,譬如陕西、山西、甘肃、宁夏等省份的山地、丘陵地区,也许吧。柿树耐贫瘠、耐干旱,生长缓慢,但它易活好管,稍有一些土壤水分,就能迎风而长,并结出通红鲜亮的柿子。

    我的家乡在秦岭之北,离山约有十里,西依神禾原,北靠少陵原,属于川地。因近山之故,柿树在家乡也广为种植,河边地头,人家房前屋后,常可见到柿树的影子。尤其是到了秋日里,严霜一洒,树叶变成绛红色,片片落下,而红艳艳的柿子则俏立枝头,或累累然,或垂垂然,一嘟儿一嘟儿的,晴空丽日下,鲜艳之极,谁看了都会为之心醉。再陪衬以青堂瓦舍,袅袅炊烟,一丘丘金黄的稻谷,绿得发黑的玉米地,还有呼啸的鸟群,那简直就是一幅秋丰图,不惟旅人见了着迷,就连本乡本土之人见了,也会目驻神驰,连连赞叹的。

    柿树的品类很多,以果型和味道来分,大约有水柿、火柿、尖顶、火晶、寡甘、面蛋之类。因其树种不同,故果熟期和果味也大不相同。水柿硕大,未成熟时,浑身呈青绿色,熟后呈金黄色,食之清甜,水气大,美中不足的地方是皮厚。火柿靠近蒂部有一圈云纹,很好看。这种柿子个儿不大,吃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唯其未熟时,用火烧熟了吃,甜香无比。我不知道火柿之名是否由此而来,反正少年时代,我没有少吃过烧熟的火柿。尖顶和火晶则是我们那一带最常见的柿子。尖顶个大,快熟时将其摘下,用温水拔去青涩之气,吃起来甜脆无比。但需注意,去其青涩之气时水不可太烫,过烫则柿子会被煮死,那时,任你是神仙在世,也只能徒唤奈何。尖顶自然熟了也好吃,用手轻轻地剥去一层薄皮,便露出了鲜红的果肉,食之,糯甜如饴。火晶体型小,通体红艳,如沙果般大小,这种柿子红熟时,或轻揩去柿子上的薄霜,一口吞了,或揭去柿蒂,对着口,微微一吮,立时一股蜜甜,便顺着喉咙流到肚里,一直甜到心底。火晶是可以久储的。霜降之后,摘了火晶柿子,用剪刀剪去树枝,在瓦房顶上用稻草盘个窝,将已红但还发硬的柿子头朝下一层,再头朝上一层,如此往复,一层层码起来,最后用稻草盖严实了。这样,一任风吹雨打,霜侵雪压,柿子全然不惧,只安然地躺在草窝里,慢慢变熟。吃时,只需轻轻地揭开稻草,一层层拿去。如此,便可以一直吃到来年开春。寡甘柿子甘甜,不易变软,一般让其在树上变熟。这种柿子有时白雪都覆盖了大地,还擎立在枝头,风吹不落,雨打不坠。摘时,要用夹杆夹。面蛋形似火晶,但没有火晶鲜红、亮堂,也没有火晶蜜甜,只是一味的面。寡甘和面蛋,我们那一带人家种得不多。还有一种柿树名叫义生,是没有经过嫁接的,即使熟透了,吃起来也有涩味,栽种的人就更少了。

    我家老宅的院中有两棵柿树,一棵是火晶柿树,一棵是寡甘柿树,都有小桶般粗细。火晶柿树后来因要盖新房,斫去了。寡甘柿树至今还在院中挺立着,春天,在翠绿的叶片下,开一树方形的金黄的小花;秋天,结一树红灯笼样的柿子。有一种专吃柿子的鸟儿,家乡人呼它作燕咋啦,每年柿子成熟时节,它们都会叫着闹着飞临家乡的原野。每当这时,家乡的柿树都会遭一次殃。但在我的记忆里,家乡人似乎并不恨这种鸟儿。若那一年燕咋啦不来,他们还会仰了头,自言自语地说:“燕咋啦咋还不来呢!”一年秋天,柿子成熟季节,因为忙,父亲嘱咐我和弟妹们把家中院里的柿子摘了。于是,我和弟妹们提篮拿夹杆,把两棵柿树上的柿子摘了个精光。不想,父亲晚上回家后看到这种情形,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他二话不说,饭也顾不上吃,便搬了梯子,硬给树顶上绑了几嘟儿柿子。下来后,他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记住了,天生万物,有人吃的一口,便有鸟儿吃的一口。”直到此时,我才恍然大悟,我们太不厚道了,忘了给鸟儿留吃的了。

    柿树还是一种入得画图的树木,许多国画家都爱画它。我的妻子家在终南山脚下,出小峪口不远即是,村名也很有意思,叫清水头。清水头村多树木,尤多柿树,一搂粗的,桶粗的,随处可见,夏天撑一树树荫凉,冬日铁枝虬干,古意苍然。我曾多次在这些树下盘桓,感叹着光阴的飞逝,追忆着逝水流年。一次,我和国画家赵振川的弟子王归光、于力闲聊,得知赵先生也常带了一班弟子到此写生作画,不觉欣然。

    清水头村还有千亩荷田,六七月间,荷叶田田,荷风阵阵,荷花次第开放,红的白的,加之青山绿水,远村长林,景致也是蛮宜人的。除了柿树外,不知赵先生会不会偶发兴致,也画一笔两笔荷花呢?

编辑:张楠责任编辑:张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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