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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棉花(田治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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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冬时节,回了趟宁洼村,刚踏进村子,远远地发现阴面山坡的草丛中有一些白色的东西,刚开始我意为是下雪后残留下来未能消融完的一小堆积雪。可又一想,不对,最近根本就没有下过雪。带着好奇,等走近了才发现果然不是雪,原来是满山遍野的野棉花。

这才想起来,我有几十年时间都没有看见过野棉花了。或许野棉花仍然年年都在生长,年年都在开花,年年都在结棉球,都会在差不多的时间里如白雪一样散布在宁洼村阴面的山坡上,是我没有在对的时间回来,没能赶上。或者回来了,也没有注意到,更没有看到罢了。

野棉花,是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株高可达10公分。根状茎斜,木质,基生叶有长柄。它的茎是一个圆形的条状,在茎的上部分有很多的一些分支,但是在下部分却找不到它的分支。

它的叶子呈心状卵形或心状宽卵形,边缘有小牙齿,表面疏被短糙毛,背面密被白色短绒毛;叶柄有柔毛。花葶粗壮,有柔毛。它的花苞是一个紫红色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圆圆的小颗粒,开花以后它的花瓣是五片,非常好看,也非常的大气,它的花苞能给人一种含苞欲放的感觉。

在花瓣的背面,可以看到还有一些点状的渐变的亮一些颜色,很是神奇,这种植物也有人把它叫作大网花,等它开完花以后会结下一些白色的棉絮,正因为如此,人们把它叫作野棉花。

野棉花一般生长在山坡草地,沟边和疏林中,它好像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似的,从不占有良田和耕地。它在山野里基本上都是自生自灭的,没有人管理,更没有人给它浇水、施肥,它的成长全靠它自己努力,和穷人家的孩子差不多。也是一种比较常见的民间草药,它的根苦、辛。有毒。止咳止血,理气杀虫,祛风湿,接骨。用于跌打损伤,风湿骨节痛,痢疾,泄泻,蛔虫病,黄疸,咳嗽气喘,内、外伤出血。尤其是在它开花以后结下来这些白色的絮状物,具有很好的止血的作用,同时,在物质不发达的年月,也是穷人家里过冬棉衣里保暖和御寒的棉花的替代品。

记得那个时候,我和弟弟妹妹都很小,野棉花开花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在意过,尤其是到了冬天,天气转冷,山野里的草木相继慢慢枯萎,我们将面临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猪草采不到了,二是身上的棉衣总是很单薄。母亲总会告诉我们,别看大山不起眼,山里什么都有,什么都有用,只要人勤快。首先是采猪草因为没有绿色的猪爱吃的草了,母亲告诉我们可以采摘野棉花的叶子,此时野棉花的叶子早已经干枯,成片面片地堆在野棉花杆下面,呈灰白色。我们把这些叶子收集回来,清理掉其它的杂质,用手揉碎,就可以放在锅里加入水煮,等煮到一定时候,拿出来加入少量的比如冬瓜、碎洋芋之类,就成了猪的美食,冬季宁洼村人家的猪大都离不开野棉花叶子。总会看到家里的男孩子、女孩子提一只筐,在山洼里捡拾野棉花叶子或者捡拾野棉花,其实是在为过年的猪准备食物或者为我们自己身上单薄的棉衣做准备,那时的野棉花可能也是由于捡拾得人多,往往不到几天时间,在山野里就看不到它的影子了。

那个时候,家里都很穷,往往是棉衣穿到开春之后,把棉花抽掉当单衣服穿,冬天了又把棉花缝到里面当棉衣穿。一件衣服也是哥哥、姐姐穿了,小了短了,再由弟弟或者妹妹穿接着穿,用不了几年,不但衣服短了小了,棉衣里的棉花就会越穿越薄,也就不保暖了。那个时候,家里也没有钱,更买不起新衣服、新棉花。再说要买新的不但得的钱,还得有布票、棉花票才行。为此,几乎每个家庭都差不多,攒几年的布票、棉花票,才能扯几尺布,也才能称上一点棉花,自然这些新的布面和新的棉花都是给母亲或者家里时常在外面的人做的,我们小孩子根本就轮不上。

母亲看我们一到冬天就冻得发抖,就动员我们乘着野棉花还没有完全落地时候出去采猪草,也采野棉花。野棉花采回来之后,母亲放到院子里用一根棍子捶打,将野棉花籽敲掉,通过捶打让野棉花变得更加柔软一些,然后把这些野棉花加在原来旧棉花之中,这样就可让棉衣里的棉花层变得厚实一些,穿在身上也能稍暖和一些。野棉花是无法和真正的棉花相比的,但在那样艰难而又贫穷的年月里,野棉花也是我们穷人家的宝贝。曾给过我们温暖,也给过我们童年的快乐和小小的富足。

如今,又见野棉花,可以说满山遍野的,却没有人再去捡拾它了,任由它们在山野的草丛中枯萎或者随风飘散,成为下一年草木继续生长的肥料和养分。

编辑:吴树权责任编辑:吴树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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