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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山轿夫(程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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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以为山是有魂魄的,水是有灵性的,且山山不同,水水别样,故她们的灵魂亦是迥异。六月里,我走了趟庐山,去寻找庐山的灵魂。

    众所周知,庐山是历史名山,风景名山,文化名山,也是政治名山。是苏东坡的“横看成岭侧成峰,上下高低各不同。”是李太白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是朱夫子的白鹿书院,是李德立的牯岭别墅。这些,无疑是庐山的灵魂,但似乎又不仅仅是这些。

    在庐山,我看到另一种风景。

    从五老峰至三叠泉是一条石板小路,蜿蜒曲折,参差错落。当地谚云:不到三叠泉,不算庐山客。所以凡来庐山旅游的人大多要去三叠泉,不过,她隐藏在崇山峻岭中间,欲窥其芳容,绝非易事。

    于是,在这崎岖的山路上,就有了轿夫这个职业。

    桔黄的、光滑的竹椅,造型美观,结构精巧。它后有靠背,旁有扶手。为了安全,胸前又横了栏杆,想着舒适,脚下亦加了踏板。两根粗壮的杠子分别穿插左右,杠下是黝黑的肩膀。随着一声“起”,那轿子就真的起来了!且平稳无悠,以至轿上的人开瓶喝水,不见半滴洒落。

    这是我看到庐山轿夫工作的第一个镜头,轿上坐着一位年迈的老太太。

    有轿夫向我走来,问我坐轿吗?我说,你们还没有我高呢,不好意思!还是把轿子留给那些年老的、幼小的和不太强健的女性吧。然而,我错了。我看见那个刚钻出小汽车还没走几步的官宦远远地就招呼了,那个大腹便便带着小蜜的款爷匆匆地赶来了,一些与我一样完全有能力走完全程的兄弟姐妹也加入了乘轿的行列——

    那是一位年轻的妇人,戴着金丝边眼镜,南方六月的阳光打在她遍涂脂粉的脸上,还有叮当作响的饰物。那是一段异常陡峭的路,轿夫们咬紧牙关,准备一鼓作气攀上最后的山顶,这时,忽然听到一位卖花女孩儿的声音。妇人立即让轿夫停下,她想买一束花。

    轿夫站住,但脚下没有放轿的地方,只好抬着。卖花女孩儿踮起脚尖将鲜花递上,可妇人并不急着买,而是一边用小狗一样的鼻子嗅着花香,一边讨价还价。

    几十位游人在后面等着,轿夫的脊背滚满汗珠。

    十几分钟后,卖花女孩儿终于让了步,妇人继续上升。

    如果说两个男人抬一个女人还能承受,即使高举大腹便便者,为了生计,亦无厚非。但我想,这不仅仅是身体的负重,还有心灵的损害。

    在山顶上,我看见刚刚上来的两对轿夫抬着一对情侣,那男的又粗又壮,下得轿来直奔卖店买了两瓶可乐,一瓶递给他的女人,一瓶自己仰脖倒下,然后拿过扇子不住地摇。那四个轿夫等在一旁,以手揩汗,并不住地用眼睛窥望他们,那是一种近乎乞求的目光。许久,男人才掏出钱夹,捻出两张票子。

    张承志说:官,对于人道来说是最下贱的存在,他们的性命也远远不如衣衫褴褛的贫民高贵。这里的“官”,亦可理解成“权势”和“金钱”。

    走下庐山,默然无语。我似乎寻到了庐山的灵魂。

编辑:张楠责任编辑:张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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