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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中杂记 计虹

一

家住九楼，床挨着大窗户，买了厚厚的窗帘遮住光，为了不影响睡懒觉。

年前突然就来了通知，让这个年待在家，无特殊情况哪也别去。新房子，第一次能睡得昏天黑地。第一天，被暖气锅炉的声音折磨，才觉得集中供暖比壁挂炉省心。第二天，就适应了，像猪一样睡到晌午，刷了牙就开始折腾早饭午饭晚饭，做一次吃一天或者一天半。然后收拾屋子，洗澡。一切结束，抱起手机继续躺在床上享受阳光。这样的日子一直到年初五，心里开始毛躁，开始睡不踏实，不再愿意拿锅铲，收拾灶台，围着锅台转的日子让人浑身没劲。在网上开始各种溜达，每个群消息都看，看完聊几句然后跑路。我妈天天发囧妈里六十秒语音方阵，语气调门一天比一天高，就一件事：别出去，别出去聚会，别出去聚会喝酒。每次我都回一个定位，我家的位置。发了几次，问题换了：是不是复制粘贴的啊……我无语了，他们人在海南，估计也是提心吊胆，闲得没事的老爸老妈有了福尔摩斯的脑子。

二

今日立春。外面的阳光好极了。打开手机，有坏消息，病例增加了，但是按照这一周是爆发期来讲，也算正常的消息。好消息多，也让人振奋。武汉火神山医院启用了，昨夜一整夜在搬运市内的病人，无数的救护车在大桥呼啸而过，大桥像一道银河闪耀光芒。人的心和身体都被焕发起勃勃生机，照亮我们生命的希望之盒终于开启了。

手机里除了疫情消息，霸屏的就是一夜之间全民做凉皮，这次事件真是使在家要憋出内伤的民众练成了九阴真经。这充分说明你平时说自己做不了什么事，都是借口，你没有投入百分百的精力和专注力，坚持只做一件事，大概成功的几率会高很多。我是个吃货，会时不时关注超市送货和外卖情况。近日超市送货开始排长队了，三号下单，八号才能来。所以提醒大家存货还能吃三五天的就可以下单了，别出去。外卖的店每天增加一两家，但都不店内营业，只送外卖。想点个麻辣烫来着，多看了几遍，咽了咽口水，忍住了。再等等吧。都坚持了这么久，不怕一万怕万一。现在的日子有时候就是路遥先生的早晨从中午开始，拉开窗帘，春光无限好，带着希望和温暖……

三

昨天半夜牙突然开始疼，先以为上火，后发现是在长智齿，掐指一算，这颗智齿长了十来年了，还是只冒个尖尖，以至于人生的智慧长得又慢又拖拉。又觉得胸口闷，爬起来量了血压，正常，看见正常的数值瞬间胸口舒畅了。在地上溜达一圈，喝了杯水，脑袋挤出窗帘，远处的小区灯火点点，睡不着的人很多嘛，满意地抽回脑袋继续躺下刷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一睁眼，牙又不太疼了，舔一舔后面的智齿，又长高了一点，我的智慧也长个了吧。

我喜欢看农村剧，城市剧太光鲜太标配，让人看了心生自卑，就像靳东，每一部剧都像一个方程式，中规中矩的华丽。农村剧松快多了，大葱蘸酱，嬉笑怒骂，痛快！今天就再看一次《乡村爱情》（第三部）吧，这部拍了十二部的神剧，我只推荐看第三部。立春第二天，有了好消息，用《武林外传》片尾曲结束吧：人生有太多不如意，可你的生活还是要继续。太阳每天要升起，希望就在你心里……

四

今天是忙碌的一天。去社区做志愿服务，填入户表，站岗执勤。入户信息是社区人员一家家走访来的，有的楼有电梯有的没有。信息簿很老了，最近翻得频繁，有的散成了页。住户信息五花八门，期间社区人员不停地接电话处理问题，也是五花八门。填表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母亲的老同学两口子，世界真的不大。

我还在填表的时候，社区的大姐们用了二十分钟热饭、吃饭、喝口水，然后又去入户调查了。她们戴的都是很普通的口罩，普通口罩也所剩无几，我把单位发的几个放下了。戴着口罩在屋里闷头填表，看得尽是细碎密集的小字，我的头很快昏沉闷腾腾的。填完了她们还没回来，我就去了小区执勤。出来社区，心里亮堂多了，呼吸也顺畅了。小区除了以前的保安，又多了一个防控员，加上我，仨人看一个小门。人员进出频繁。理由很多很杂，没办法拦。一个老太太，骑小型男士自行车，旧，破，说去超市，保安问带身份证了吗？没带超市不许进。和我们扯了半天磨，就是不信，骑着车，晃晃悠悠出去了。出去了近两个小时，回来了，什么也没买，说超市真要身份证呢。

门口进来一个穿超短裙的女孩。女孩买了一小拉车东西，还有两盘子鸡蛋，要送去大妈家。等她回家送了自己家的菜，回来送这堆东西时，我惊呆了，她踩着滑板车来了，然后把小拉车放在滑板前面，手里拎着鸡蛋，踩着滑板走了，我跟出去，目送她很稳当地滑走了，真心佩服。

五

元宵节过去了，年彻底结束了。对于所有人而言这个年都将刻骨铭心，也希望以后的日子我们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好好活着吧。

疫情的拐点还要一段时日，逐渐适应闷在屋里头的日子，量量血压，测测体温，做一点简单的饭食，听听电视，抱着手机睡了一觉又一觉。提前享受了退休生活，现在能深刻地体会当年爷爷的孤独寂寞，但他觉睡得很好，沾枕头就能扯呼。

今天的天气，春和景明，楼下锻炼身体的明显多了些，打太极的人手里多了两把扇子，我一直以为会是一把剑。我去执勤的小区，人们也是蠢蠢欲动，各种理由想出去走一走，有一个老者，因为登记的事，找茬拌嘴，门卫和他斗了几个回合后，他快速地写好信息满足地离开了，我想这一天他的气都会顺一些。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小区是拆迁的，基本都是一个大队的熟人，怪不得老头和门卫的拌嘴像两口子吵架，只斗气不斗狠。好消息多了，天气愈来愈好，但还是要压制住骚动的心，这个时候，千万别亢奋，否则，准坏事。听话的孩子，才有糖吃。

六

今天，年后第一次去了办公室。推开门，没有想象中的灰尘四处，我的花也没有凋零破败，它们在阳光下静静地等我回来。办公桌上的竹子，只剩花瓶底的水，叶子没有年前那么油绿，个头似乎长了些，那种营养不良的高，看着让人想起陈同学，一股脑地长个子，长肉和他是仇人和我是亲人，我俩时常互相鄙视对方，天知道，我是多么得口是心非，这个不能被他知道。

陈同学已经开始上网课了，学生微信群七嘴八舌各种兵荒马乱，QQ群我一会儿没看就上百条信息，都是传上去的作业，老师一个个批改了，又一个个发回来，幸亏陈同学的字丑得特别，要不真不好找到批好的作业。都说网上办公好，除了看得人眼花缭乱吵得人脑壳疼，没觉得有多好。老师、学生、家长在群里第一次齐心协力盼开学，这次病毒真是做成了教育做不成的好多事。昨天看同学和女儿的对话，小朋友对疫情前做的所有事充满向往，其实，我们何尝不是如此。最后用小朋友说的一句话结束吧：你天天躺着干吗？躺着，思考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