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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菜花( 赖加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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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场春雨过后,田野里的油菜花开始大大咧咧地日夜疯长了。眨眼间,人们似乎还没缓过神,一大块一大块田地,已被金黄的油菜花铺盖得严严实实。那金子般纯真的阳光底色,声势浩大地书写在大地上。这些油菜花,热情、奔放、浓郁,千万枝热热闹闹地聚拢在一会,那么亲密无间,手牵着手,臂挽着臂,挨挨挤挤的。

或许,你仔细聆听,可以听见它们在交头接耳谈论什么呢。你看,一株株碧绿的油菜花茎上,长着一片片长圆的绿叶,像列兵一样挺直纤细的腰肢站在地里。越往茎的上端,叶片越稀少,那金黄的小花,一股脑儿涌上细嫩的枝头,在绿茎的上下左右错开绽放。仔细观察这些油菜花,原来黄中还带有一丝淡白,透出一抹浅绿,片片花瓣薄得有几分透明,像一块晶莹剔透的黄玉。这些金黄的小花聚在一会,推搡着、嬉戏着,相互逗着乐子玩。有鲜嫩的花苞,穿着绿色的外衣,正儿八经地端坐在枝头上;有“情窦初开”的花儿,瞅瞅这,瞅瞅那,转动着好奇的眼珠子;有绷不住脸,“扑哧”一声忍俊不禁地咧开嘴的,绽放开四片十字花瓣,将心底那点开心全显露无遗。爽朗的笑声,炸的阳光毕毕剥剥作响,星星点点的光斑便从繁密的花丛缝隙间,滚落到泥土上面。

如果仅单独一株油菜花,是不起眼的,远远比不上牡丹的国色天香,也比不上玫瑰的高贵典雅,但是你看这一丛丛,一簇簇的油菜花聚拢在一起,那气势磅礴的一大片金黄,犹如排山倒海般朝你眼帘涌过来,一浪一浪地拍击着你心灵的海岸,摩挲着你的肺腑,震撼到你的肝胆。这抱做一团的力量,瞬间将油菜花的魅力放大千倍百倍。

油菜花纤细柔弱的外表下面,其实包裹着一颗坚韧不拔的心。很多植物没有熬过严冬风霜雨雪的考验,早早就枯萎凋谢了,可是油菜花一直在田野里顽强地守望着,像一位老农一心一意心无旁骛,沐着凛冽的寒风,饮着冰冷的霜雪,安静地清唱一曲生命的歌:发芽、生根、长叶、开花,最终迎来了春天的芬芳。

记得小时候,每年春天,我都会默默期待油菜花盛开。油菜花盛开的田野,成了乡村的一道亮丽风景,也成了小孩的乐园。我们几个小伙伴约好,踏着弯弯曲曲的田间小径,像开心的小蜜蜂嗡嗡地钻进油菜花丛中,玩倒立、捉迷藏,还用纱布自制的网兜捕捉各种彩色蝴蝶,制成标本收在书页中保藏。

我经常情不自禁对母亲说:“油菜花真美!”母亲却回答我:“油菜花不仅好看,还派大用场呢!”我知道一直以来,母亲对油菜花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油菜花不是那种普通的闲花野草,在它身上有乡亲们的生计和日子。大部分农民种植油菜花,把它当成绿肥植物、有机肥料,将油菜耕入土中,以增加土壤的养分;油菜花结的长角形果实,里面包裹着一粒粒棕色的油菜籽,是一种食用油植物原料,成熟后收回家晒干了榨油,卖油的收入便用来补贴家用。

小时候,家里不富裕,母亲总是种下很多油菜籽。等到五月,将收获的油菜籽榨油卖掉后,母亲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对我说:“幸亏有那块油菜地,你们读书的学费有着落了。”一听母亲这样说,我的眼眶就会潮湿。母亲为了供我们兄弟姐妹几个读书,没日没夜地在田间地头劳作,没少付出汗水。油菜花将花、果、根、枝叶都献给了人们,母亲也将所有的爱,毫无保留地给了我们这群孩子。

村庄因为油菜花而美丽,油菜花因为包含母亲的爱,成为我们心中永远的风景。每当春暖花开,我便情不自禁地想起油菜花,想起故乡,想起童年,想起母亲。空气中,仿佛又闻到那股熟悉醉人的油菜花香扑鼻而来。

编辑:吴树权责任编辑:吴树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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