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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陇东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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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凤翼

每当看到《陇东报》我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陇东报”三个字苍劲有力,这是毛主席亲自题写的报头。毛主席为市县级报刊题写报头,实属少见。在诸多报刊中,对于《陇东报》我是情有独钟,看到她倍感亲切,因为早在77年前,我就接触到《陇东报》。

那是1943年,我刚上小学,老师就给我们读讲《陇东报》,通过读讲我们知道了好多不知道的事情。当时,《陇东报》是陕甘宁边区陇东分区的机关报,报社就设在庆阳城,报社的同志除了编印报纸还经常上街演讲作宣传,城里老百姓都喜欢听他们讲解宣传,大家更乐意读《陇东报》,因为在当时这是获取新闻、知晓国家大事的唯一渠道。现在,每当看着《陇东报》就浮想联翩,思绪万千,勾起许多美好、饶有兴致的回忆。

金老师读讲《陇东报》

1943年,我刚上小学,就读于庆城小学,读一年级。这年冬天,天气很冷,早上我起得很早就去上学。学校没有火炉,念书学生都自己提一个小火炉或端一个小火盆,以便烤手取暖。我走进学校,经过班主任金老师的住所,见他窗子上闪放出昏暗的灯光,他已起床了。

我进到教室,我的同学贵贵和毛旦已来了,我们三人正围着自己的小火炉烤火取暖,同学二胖也来了,他急急匆匆地走进教室,不料撞翻了一个凳子,发出响声惊动了金老师,金老师开门问“谁?”我们吓得不敢说话,一会儿金老师端着他的小油灯来到教室,一见我们就说:“你们几个怎么来得这么早,快先到我房子去,教室太冷了。”

我们跟着金老师走进他的房子,屋内地当中放了一个火盆,炭火烧得很旺,屋子里十分暖和。金老师说:“快烤火,暖和暖和,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早?”我们相视而笑,低头不敢说话。金老师笑着说:“我明白了,你们是想坐飞机不愿当乌龟。”我们不约而同点了点头。金老师接着说:“那也不该来这么早,天还没有大亮,路上又不好走,多不安全,以后再不敢来这么早。”

原来,学校为了鼓励学生按时到校,挂了两个大牌,一个牌上画的飞机上写当天到校早的前十名学生的姓名,以示表扬;一个牌上画了只乌龟,写最后迟到五个学生的姓名,表示督促。同学们都怕当乌龟,争着坐飞机,抢着早到校。金老师从桌上拿起一张纸一边念一边讲,说的是抗日前线的故事,说八路军打了几个大胜仗,消灭了不少日军,我们都听得很高兴,这是我们最爱听的故事。二胖问金老师:“金老师你拿的那是什么纸,怎么写了那么多的故事?”金老师说:“这是《陇东报》,是我们陇东分区自己的报纸,这上面登载着抗日前线的最新消息,还有延安和解放区的消息。”

后来,听金老师读讲《陇东报》成了我们重要的生活内容。金老师教我们文学课、算术课、故事课,只要《陇东报》来了,无论上什么课,金老师首先读讲《陇东报》的重要新闻,报告抗日前线消灭敌人的消息。

《陇东报》通知看“农展”

一天,我和毛旦正在教室里做作业,忽然二胖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高声喊道:“好消息,农展、大南瓜、五条羊腿。”我说:“你说什么,大南瓜、五条羊腿,倒是啥事你说清楚点。”二胖气喘吁吁地说:“《陇东报》通知城北办农展,有五条羊腿,我也说不清楚,你们去看《陇东报》吧。”

我们一起跑出教室,跑到院中心的报栏前,见到好多同学围着看。我们个头低看不清,再说也认识不了多少字,于是就问高年级的同学,那同学说:“《陇东报》发通知说我们城北办农业展览,展出有狼尾巴谷子、马齿玉米、红火团高粱,有三十斤的大南瓜,还有一只五条腿的大绵羊,你们自己去看吧。”我们听了都非常的兴奋,都想去看看。于是,我们就向金老师请了假,金老师让我们快去快回别耽误上课。

我们一溜烟小跑到城北,展览馆设在城北一个骡马大店里,院子很大,四周有许多房子,展品就放在这些房子里。我们急着要看那五条腿的羊,就沿门去找,看了几个房间都没有,我们顾不得细看屋内陈设的其他东西,后来在院子西南角一个较大的屋子里,看到那里拴着一头大黄牛,旁边有只大绵羊,我们就跑过去一看,果然是那只五条腿的羊。在羊的后腿上长出了一只小腿,小腿并不长,看来不能走路。二胖用木棍戳了一下绵羊,绵羊往前走了几步,那小腿跟着甩动,很好玩。

我们在周围看了一阵,在院子东屋看到那红艳艳的大南瓜,我们几个试着抬了一下都抬不动,旁边一个老爷爷笑着说:“那要三十多斤哩,你们几个小娃能抱动?”我们离开摆南瓜的木台,转过身就看到了木架上的玉米棒,那玉米粒确实很大,个个饱满,真像马牙。旁边挂的谷穗又粗又长像狼的尾巴,那高粱穗红彤彤的像个大火盆。其他的屋子还陈设着八路军纺线织的布、毛毯。展出的东西很多、很好看,我们还想多看一会儿,毛旦催促说:“不敢再看了,快回吧,还要上课呢。”我们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展馆。

打掐棉花拔灰条

在那个年代,国民党对解放区实行严密的封锁,不让一针一线物资流入解放区,使解放区各类物资十分匮乏。八路军穿衣买不到布只得自力更生。自己种棉花、纺线织布,解决穿衣问题。庆阳城地处北方不适宜种植棉花,后来选在丁家湾一片地种植棉花。这块地北面有城墙堵北风,南面开阔向阳,比较暖和,适宜种植棉花。一天,金老师告诉我们:“今天咱们要去打掐棉花,这是给八路军做衣服种的棉花,大家打掐一定要格外小心认真,不敢粗心大意,打掐的方法《陇东报》上都介绍了。”

早饭后,金老师领着我们来到丁家湾,已有许多大人在打掐棉花。金老师把我们叫到一起说:“我先打掐你们仔细看,方法就是《陇东报》介绍的那样,一步一步慢慢来,不要急,小心损坏棉株。”金老师边说边操作,我照金老师的打掐法干了起来。我们一直干到快吃下午饭时才结束,金老师带着我们一路唱着歌,高兴地返回学校。

到了秋天,天气凉爽多了。一天早上刚上完课,金老师对我们说:“今天要去拔灰条,根据《陇东报》介绍,灰条烧成灰可以染布。八路军织布都是白颜色,染成灰色才好。”吃过早饭,我们排着队,跟着金老师出了西城门,走下坡就是一个杂草摊,杂草丛生。其中有很多灰条,长得很高,要拔下来真不容易,有时需两人合作才能拔下来。拔了一会儿,金老师让大家休息一下,二胖看自己拔得少,不肯休息。最后,金老师让大家把拔下来的灰条捆好背回去送到烧灰场,二胖背着灰条爬坡,一不小心连人带灰条滚到了坡下,我放下背上的灰条快速跑下坡扶起二胖,然后把我俩的灰条合捆在一起,用路旁的小木棍抬上走,比背上走轻松一些。

春节慰问八路军

临近春节,快放寒假了,一天《陇东报》小王同志来到我们学校。小王同志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学生,庆城人,经常来学校玩。他一来,校长就让他给同学们讲一些抗日前线的新闻,他讲得很好,同学们都喜欢听。他这天来是告诉校长,春节慰问八路军,让学校出个秧歌队,校长答应放了寒假就组织排练,到春节时参加慰问活动。

很快春节就到了,慰问那天,慰问队伍前面是红旗、横幅,横幅上书“慰问亲人八路军”,接着是鼓乐唢呐队,我校秧歌队紧随其后。参加慰问的群众很多,有的牵着羊,有的抱着鸡,有的提着鸡蛋,小车上推着猪。走在队伍里的妇女们抱着或背着给八路军做的军鞋,金老师让我们都去帮忙拿军鞋,我们十分高兴地参加了慰问活动。

长长的慰问队伍,红旗摇展,鼓乐喧天,欢声笑语,出了北门过了北吊桥,直奔八路军驻地。到了三八五旅大门口,早有许多八路军在那儿迎接慰问队伍,敲锣打鼓,燃放鞭炮,八路军首长也出来欢迎慰问队伍。《陇东报》的同志致辞,赞许八路军是人民子弟兵,军民一家亲。八路军首长也讲了话,感谢老百姓对他们的爱护和支持,表示绝不辜负人民的期望,在前线英雄杀敌,保家卫国,保卫人民。会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口号声,八路军与老百姓紧紧握手互相道贺,热情洋溢,情同手足,接着老百姓把带来的慰问品一一送到八路军手中。过了几天,金老师告诉我们,《陇东报》报道了老百姓慰问八路军的事,还特地说小学生帮拿军鞋的事,大家听了十分高兴。

看反内战晚会

1945年8月,日本投降了,抗战胜利,结束了八年之久的战争,大家热血沸腾,奔走相告,燃鞭放炮热烈庆祝,自以为这下可以过太平日子了。谁知过了不久,国民党军队要武装进攻我们边区,老百姓忧心忡忡。《陇东报》刊文痛斥国民党反动派发动内战的罪恶行径,号召大家团结起来,坚决反对内战。

一天晚上,陇东剧团和《陇东报》在庆城南大操场,组织举办了一场反内战的宣传晚会。吃过晚饭,天快黑了,我就急忙跑到南大操场看晚会。到了操场见许多人围了一大圈,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我根本无法进入会场,只得在外围转悠。

我正焦急无奈时,突然看见我表哥来了,正向南面小口走去,他是陇东中学学生,大概是来参加演出的。我快速跑上前去,让他把我带进会场,他思索片刻,用肩上的一条毛巾扎在我头上。走到门口,守门的说:“小孩不让进。”表哥说:“这是我们的小演员。”守门的见我头上扎着白毛巾,以为我真的是一名小演员,就放我进去了,表哥让我找个地方坐下看,别乱跑。不一会儿演出就开始了,先是陇东剧团演的《兄妹开荒》《夫妻识字》《十二把镰刀》等,接着是陇东中学表演的《血泪仇》,人们看得义愤填膺,高喊口号:“打倒国民党反动派!坚决反对内战!”

第二天我到学校见到二胖、毛旦他们,问昨晚看晚会了没有,他们同声回答:“去了,但没有进去,看不上,听到里边很热闹,我们在外边急得转了几圈就回家了。”他们问我看了没,我自豪地回答他们:“当然进去了,还在最前排坐下看,节目太精彩了。”我于是津津有味地描述了所看的节目,他们听得很出神,都为没能看上晚会遗憾。

在娘娘庙防空洞念书

1946年,内战越来越吃紧,国民党经常派飞机轰炸庆城。庆城老百姓人心惶惶,听说有飞机来,庆城就响起“警报”,起初是东山顶响炮,人们听见炮声就到处逃散,有的跑出城外,有的躲进城里的防空洞。东山上放炮有时听不见,后改敲慈云寺大钟报警,老百姓听见钟声立即躲避。

我们在学校也防空,一听见钟声,金老师就带我们跑出教室,躲进防空洞。我们学校的防空洞是在学校操场边城墙上挖的洞,洞很小钻不了几个人,许多同学只能爬在城墙根下防空。后来,金老师选定西城门外环江西岸娘娘庙,让我们去那儿上课学习比较安全,不用为防空跑来跑去影响学习。

娘娘庙坐落在庙沟沟口,周围有茂密的林木,庙在林中,十分隐蔽,是防空的好去处。在庙的大殿内,我们把木板和石头当成桌子和板凳,金老师用墨把墙壁涂了一块当作黑板,教学设施就准备齐全了。每天我们吃过早饭,就会提上小黑板,背上书包,走出西城门,走过环江上的独木桥到娘娘庙上课。不管环境怎样变化,多么紧张,金老师总忘不了给我们读讲《陇东报》,这似乎成了我们的必修课,如果隔几天金老师不读《陇东报》,那便是报纸还没有来。

在娘娘庙念书,大家十分快乐,一到中午休息大家就跑出庙门,爬上后山树林的树上摘野果子吃,或下河游泳玩水,十分开心。一天下午,金老师在一个小山坡给我们上故事课,金老师说:“从今天起,讲解放军消灭国民党反动派的故事。”二胖问金老师:“啥叫解放军?”金老师说:“解放战争开始后,八路军就改称中国人民解放军,仍是爱人民的子弟兵。”自从天渐渐冷了后,我们便又从娘娘庙返回学校上课了。

黑云漫庆城

1947年2月,国民党军队进犯边区,八路军进行战略转移撤退到华池山区。庆城老百姓纷纷逃出城外躲避,城内只留一些老人看家,我随父母逃出城外在一张姓本家躲避。过了几天,听说国民党军队走了,人们才陆陆续续回到城里。老百姓都觉得战乱一时不能平息,城内仍不安全,于是拖家带口纷纷逃往远乡。

父亲带着奶奶、母亲、大姑,我们一起逃往城北十五里地的陈家坑,在一亲戚家暂住下来,躲避兵荒。一直到五月,听说城里比较平静了,我和奶奶首先回到家,家被翻得不成样子,乱七八糟,一片狼藉。过了一段时间,母亲、大姑和父亲都回来了,外逃的老百姓也先后回到城里。回到城里后生活并不安宁,保长、甲长三天两头上门催粮要款,还要草料,听说城里住了马家军,都是骑兵,故而向老百姓索要草料。城里居民不务农不种地何来草料,于是他们就鞭打绳拴,强要钞票说是买草料,老百姓苦不堪言,过着饥寒交迫、暗无天日的日子。

到了后半年,学校开学了,我和二胖、贵贵、毛旦还有班上其他同学一块儿去报名,被编到三年级。我们又能在一起学习玩耍了,大家原以为老师和以前一样慈祥可亲,可谁能想到是国民党的教员。大家都怀念经常给我们读讲《陇东报》的金老师,企盼着金老师能回来给我们读讲《陇东报》,可现在金老师不见了,《陇东报》不见了,《陇东报》的小王同志也不见了。

看《陇东报》宣传栏

好不容易熬到1949年5月,庆城解放,陇东报社也回来了。没过多久,学校又开学了,我约上二胖、贵贵、毛旦和班上其他同学,欢天喜地去学校报名,大家非常高兴又能见到金老师了。报了名,我们就去找金老师,找了好久,没有找着。后来听人说金老师是湖南人,随着解放军南下了,从此再也没有见过金老师了。

这年,解放战争进展很快,被解放的城市越来越多。《陇东报》在庆城北大街街口竖了一个很大的标语栏,上书“陇东报宣传栏”,上面画了一个中国地图,每解放一个省会城市,就将这个省涂成红颜色,不长时间,从北到南、从东到西好多省都涂上了红颜色。而且每解放一个省会城市,陇东报社都用色彩鲜艳的纸写个《捷报》。

1949年8月26日兰州解放,陇东报社小王同志又来学校告诉校长,需要组织秧歌队上街宣传庆祝。这次学校组建秧歌队把我和二胖、贵贵、毛旦都选上了,老师让二胖扮演胖地主,贵贵扮民兵端着枪押胖地主,我扮富人穿长袍手握算盘,毛旦扮农民拿着镰刀。排练了几天就上街演出了,天气很热,二胖跳得满头大汗,我穿长袍也不轻松,我们扭了三天才结束,虽然累,大家却很高兴。十字街标语牌上的红颜色涂过了长江,南京解放了,蒋介石彻底垮台了,大家都很高兴。地图上红颜色越涂越大,全国山河一片红。当年10月1日,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举国上下一片欢腾。庆城老百姓也和全国人民一样,热情高涨、心潮澎湃,高举红旗列队游行。陇东报社小王同志跑前跑后带领大家高呼口号:“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口号声雷震四海,响彻云霄。

编辑:吴树权责任编辑:吴树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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