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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夏有雨(王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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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火养润之下,累日丰腴的桃李,一捧又一捧烂熟欲滴,呼之将出的饱满果实,只消软白指尖轻覆,荼靡与衰败,都在每个下一刻。这样热,这样热的时光啊,斜斜脉脉的,晒皱了眉梢。

  暑气如蒸,燠热难疏。似在某一刻,周遭人面与花鸟,蝉翼同蛛网,俱都如曝于涯岸上焦渴的鲤,在等一场豪雨续命。

  来了!

  黑云翻墨, 卷地风来, 霁光浮瓦碧参差。起先是淅淅沥沥,渐成瓢泼大势,无数水流顺着瓦铛急急地飞溅落地,撞得檐头窗棂格儿丁当作响。暴雨如注,所有目之所及开至荼蘼的花叶,都被浇得鲜活凌乱,倒伏落地。

  终于,楼下水卷珠帘,洗白如练。

  《尔雅》云:久旱而雨曰甘霖,久雨不止曰愁霖,时雨澍生万物曰甘澍。只此刻,夏雨潇潇,且伴一场好梦,梦中景致纷至沓来,依稀细辨,似回至年少,事事顺意。我念春山,便描双黛,我念秋水,便展烟波。曾看帘外乱点碎红,平铺新绿,叹天地浩大,无边无际。江南烟雨杏花,塞外浩瀚黄沙,星沉月明夜空,明媚璀璨朝阳,诸般雅致,诸多万象,却皆不如一晚盼来大雨的园中之景。

  待到雨成细丝后,便是浓荫蝉噪时。南开窗牖下,水泽芳草畔,小区花圃,新移秾华一丛,形似琼花,簇簇月圆,满枝玲珑,初开浅粉,随转淡朱,后变蓝紫,如九秋芙蓉,名唤紫阳。不似平常花草高悬枝头,任由赏玩。

  又忆曾见一幅夤夜惊雨图,宣纸薄长,上有石榴压枝,牡丹含苞,桃杏嫣然,蜀葵姣姣,山石走蛇,小桥玲珑,并着燕子凌空,黄莺婉转,极是艳丽。但只因着有雨珠映衬,线条格外流畅,整篇花草虽多,用色之虽繁,却丝毫不流于俗艳,别致灵巧处,实难一言道尽。细细凝神看几色深浅红渲染处的夜雨景致,更叹微处的细致用心。

  也对,夏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编辑:吴树权责任编辑:刘家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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