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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镇印象(李致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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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致博

中国地域实在辽阔,叫“太白”的山名和地名还真不少。位于子午岭原始森林深处的合水县太白镇,前两次去留下的美好印象萦绕心间,成为采风之行的美谈。

太白镇被子午岭紧紧搂在怀里。1990年暑期,我带领中文系学生社会实践小分队,第一次踏上去子午岭的征途。出发前我们查看了地图,得知子午岭分属甘陕两省。东边归甘肃庆阳管辖,从北向南分别设置了华池、合水、宁县、正宁四个林业总场。西边归陕西,具体由哪个县管辖就不知道了。我们肤浅地认为,太白镇是庆阳这边子午岭的中心地带,沿公路东行,直通陕北富县。因此,接下来一周时间,小分队以太白镇为轴心,在其周围活动。我和队员都是第一次进入子午岭,听说有凶横的野猪和敏捷的金钱豹出没,出于安全考虑,也不敢走太远。而且每天出行时,在店家热情帮助下,就地取材,我给每人配发了一支四楞子棍棒,用以防身。所幸我们未敢步入密林深处,故而没有与生猛的野物邂逅。

其实太白那时不是镇,叫太白乡。乡政府驻地很简陋,没有街道,依傍公路两侧,稀稀拉拉修了一些平房,一个招待所,一个饭馆,一个邮政所,一个商店,差不多占用了全部房子。乡政府在一个依山掘修的小院子里,没有什么公事需要办理,我们就没进去过。当时,尽管太白乡简单朴素,但大家对它印象挺好。生态环境非常优美,风景如画,民风淳厚,很接地气。大自然怀里的山脉、林木、花草、飞鸟、河流、道路、行人,所有动植物和人都是随时可以亲近的。驻地附近的百姓生活安详,不论进入谁家,待如亲人,丝毫没有疏离感。似乎找到了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的场景。第一天我们沿公路一直走到“富县”路标下,大伙儿立刻欢呼“出省了”!与田间劳作的百姓交谈,从他们的相貌、口音、动作神态判断,再看周围自然环境,与太白人差不多,“出省”的感觉又模糊了。

接下来大开眼界,令人心往神驰的惊喜频频出现。最先看到“陇上江南”景致。以前只知道庆阳是中国旱作农业区,以种植冬小麦、玉米、高粱、谷子、糜子、荞麦等旱田作物为主,不知道庆阳也有种植江南水稻的地方。当看见瓦川连片稻田、稻农在水地插秧时,惊奇地叫喊起来。立即下田帮忙,被稻农劝阻,只好蹲在地头观看。后调查得悉,在太白瓦川区区百十亩耕地的气候、土壤条件适合栽稻,庆阳稻田仅此一地。“太白出产稻米”,是社会实践第一个收获。

在太白,森林里蚊子和蜢子肆意叮咬,十分猖獗。不分昼夜,不知不觉,身体某个部位肿起一个不痛只痒的红包。好在出门前准备了清凉油、花露水等润肤防痒品。“受罪遭难”是此行第二大收获。

太白脚下有一条河,据说叫瓦河。河岸莎草离离,河床宽敞,波光粼粼,河底青石平铺,水质良好,清澈透明,水深齐腰,判断入水不可能淹没。我就把队员分成男女两拨,间天下河游泳、洗澡、打水仗。两拨人互相避开,一拨给另一拨放哨。很快在河里发现了游动的小鱼和隐身在石头下面螃蟹。鱼儿太小,游动得十分滑溜,无法抓住,就抓螃蟹。随手揭起一块石头,下面几乎都蜷缩着一二只螃蟹。跟店家找了一盆一钵,不一会儿就抓得钵满盆满。带回去交给饭馆。老板娘厨艺娴熟,用刀片轻轻划开螃蟹腹腔,挤出肚肠扔掉,将螃蟹身体淘洗干净,晾干水分,倒入沸腾的油锅里煎炸。捞出来撒下食盐,放下凉透。油炸螃蟹咀嚼起来口感爽脆,那才真正叫作“脍炙人口”。当然,人间美味只此一回,口福岂能重享?生态保护意识和生命科学意识,促使我做出硬性规定:以后下河只准游泳洗澡,再不许捞鱼抓螃蟹,让水生物在它们的水世界里自由自在地繁衍生息吧。“抓螃蟹”是社会实践小分队第三个收获。

太白的夏天空气清新,绿韵迷人,有风无风,都比市井凉爽。那时教科书上还没有发明“天然氧吧”的概念,在这里我们精力、气色、神情均至饱满。一天天跑来跑去,不知道疲惫和苦累,想必是吸氧充足的缘故。

期间我们沿着林业工人伐木和种树踏出的小路上山。草地里临时搭建的简陋屋子,林业工人吃着粗粮,穿着夹衫,工作的单调寂寞与牺牲奉献发人深省。碰见一个轮休的青年工人,自称“林二代”,步行回家要绕过烟景川、豹子川和平定川,路程百里之遥。他主动与同事调休,半年攒够两周假期,再回去探亲。他媳妇在平定川一所小学教学,带着五岁女儿,照顾退休的公婆,困难可想而知。我们跟着他巡山一趟,走了整整一天。沿途惊飞的山雉和领跑的野兔不计其数。由于野鹿和野猪远远躲开了人声,金钱豹藏在荒无人烟的密林幽静处,它们在各自空间自由行动,食草动物对食肉动物要随时设防,但人类却是它们的共同威胁,所以,除非迫不得已,生猛的野物一般是不会与人类碰面打招呼的。第二天上午,我们上山找到小屋,想解解他的寂寞,就陪他坐在屋外一棵大树下打了一会扑克。然后他迈开坚定的步伐独自巡山走了。长期与寂寞为伍的工人,语言非常节约,工作极其负责。他用“习惯了”三个字回答了我们种种疑惑。现在总结,“习惯了”是一种操守、一种修炼、一种安分守己。

岁月匆匆,风雨兼程,一晃又是几度春秋,至今对太白镇仍念念不忘。

编辑:吴树权责任编辑:吴树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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