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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万祥

有人喜欢春的草长莺飞，有人喜欢夏的蔚蓝浓绿，有人喜欢冬的银装素裹，而我更喜欢陇东秋的天高气爽，这是一个盛满喜悦与收获的季节，也是一个播撒希望的季节。

陇东的秋季是多彩的，果园里一盏盏小灯笼似的柿子，红彤彤的苹果，还有黄澄澄的梨子，紫色的葡萄……蕴含着别样风情，相互映衬，以不同的姿态尽情舒展，交织成一幅绚丽的乡村秋图，到处洋溢着丰收的气息。

秋高气爽的日子里，丹桂送来阵阵清香，田野里演奏着一首大自然的合唱曲。比起炎炎夏日，金秋的气温显得不再那么燥热，让人倍感清新爽朗。一阵秋风吹来，前方的天空几群大雁向南迁徙，视野向远方延伸。秋日下，秋天就像一位高洁素雅的女神姗姗而来，黄灿灿的谷穗，沉甸甸地垂下了头。落光叶子的大豆颗粒饱满，豆荚欲破。最醒目亮丽、最撩人味蕾的，便是田间地头，农家房前屋后那一丛丛、一蓬蓬枝繁叶茂的花椒树了。那极具抒情的枝叶间，一串串、一簇簇显露着红色密密匝匝串珠似的花椒，香气扑鼻，沁人心脾。与远处错落有致的房舍和湛蓝的天空交相辉映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天然的秋收画卷。此刻的乡村最为繁忙，不论男女老少，都活跃在丰收的田野上，不时地传来阵阵欢声笑语。秋收是实现希望的赞歌，在人们的心灵里，到处洋溢着喜悦。

陇东最忙的秋事就是掰玉米，每到玉米飘香的季节，就是父母最忙的时候。伴随着家里大红公鸡一声鸡叫，每天早上天不亮就下地了，我们还没起床，他们已经掰了一背篼的玉米背回来了。把玉米倒在院子里，喝口水又忙活着去掰下一背篼的玉米了。

记得小时候农村学校还要放一个秋收的假期，大约是两周的时间，目的就是帮着大人在地里收庄稼。这个假期也是我们小时候期盼的假日，因为可以走出教室，奔向自然，肆无忌惮地贪玩。我们小孩喜欢三五成群地在田野里疯跑，躲在高高的玉米秸丛里捉迷藏。渴了，拔一颗青青的玉米秸秆，把叶子撸净，用牙齿剥开皮，嚼几口杆芯在嘴里，立刻口齿生甜，渴意顿无。饿了，掰几颗即将成熟的玉米，或者挖几株花生，捡起一堆柴草，在地头沟边挖个小洞，把玉米和花生放进洞里，用火烤上一会儿，拿来充饥。香喷喷的玉米味道伴着泥土的芳香，沁透心脾，饿意顿消，顷刻来了精神，顽皮的天性回荡在丰收的田野。

儿时的我生长在乡间，懵懂中掰玉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相反也算是秋收的一大苦力活。玉米要一个一个地用手掰，无论大人小孩，男女老幼，一齐上阵，投入到热火朝天的劳动中去。走进玉米地里，轻轻用手拨开又长又宽带着毛刺的玉米叶子，来回穿梭在长长的田垄中，一个个硕大的玉米棒子从秸秆上掰下来，堆成堆，一排排地放在田地里。林立的玉米秆，不时地划伤脸和脖子，汗滴划过伤口，不时地传来阵阵疼痛。半天下来，手臂酸疼，僵硬得握不住东西。秋天的中午，天气依旧炎热，汗水湿透了衣衫，泥土粘住了脚跟，特别是玉米叶子刺在脸上、胳膊上，觉着浑身都痒痒不舒服。那时候，我的主要任务就是在家帮着奶奶烧火做饭，喂鸡喂狗，保障后勤工作。那时候的我并不会做饭，充其量只能是拉风箱。奶奶在世时，我是小帮手，奶奶去世后，我就只能自己慢慢学习如何把饭做熟，好在父母一直都在鼓励我，也使得我对做饭越来越有兴趣。

当一大堆小山似的玉米被剥去外衣，绑起来挂在屋檐下，金灿灿的玉米棒子顿时给小院增加了浓浓的丰收气息，那是秋天最美的画面，让人陶醉，让人留恋。

秋天是辛勤劳作后收获的季节，所有付出都可以化作沉甸甸的收获，所以对陇东人家来说，秋收就像节日一样，让人欢欣鼓舞。掰完玉米，接下来就是挖土豆，摘苹果，刨花生，收糜子、谷子、高粱等。

挖回来的土豆，除了卖掉一部分外，其余存入窑掌或地窖里，可以吃到来年春天。或者打成土豆粉，冬天时可以做成粉条，随吃随取，非常方便。洋芋没有金豆银豆值钱，但在陇东人的情感世界里，洋芋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洋芋不但是困难时期的救命粮，还是温饱时代饭桌上必不可少的佳肴，红烧洋芋片，酱卤洋芋块，煮炒炖烧无所不能，想想都感觉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伴随着几场秋雨，秋风裹着寒意刮过大塬，采摘一树树红红的苹果将陇东的秋收推向高潮。人们就像要过年一样的惊喜与期待，走进果园，从树上摘下一颗红富士，用袖子一擦就可以吃。外表鲜艳诱人，果香浓郁沁人心脾，脆甜多汁、鲜嫩可口。咬一口，清香弥漫在舌尖，有阳光的味道，更有儿时记忆里的味道，一口清甜，两口回甘，三口沁人心脾。

当一兜兜的谷子穗、高粱穗也相继被挂到屋檐下，伴着奶奶串好的一串串红红的辣椒，整个小院丰收的气息就更浓了。

等收完地里的庄稼，摘完树上的苹果、柿子、核桃等。又到了小麦播种的季节，等所有的平地坡地被相继种上麦子，这个收获与播种同时的季节就该结束了，人们便又开始了对下一季麦收的期盼。

秋色深处是故乡。每年的此时，我都会走进这个美丽的季节，如同为了一场如期的赴约，这也许是我割舍不下心中的那片希望，脚下的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