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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鸟戏雪图(任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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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雪总是下得小心翼翼,一鸡爪一鸡爪地落,瓦楞间,枝丫里,草垛上,轻轻浅浅,飘飘缈缈,让人内心里浮生出一缕缕惊喜,一抹抹爱怜。

北国的雪,落得早,不像江南雪落,数年一遇,且在深冬,看雪的人还未来得及切切实实走进飞雪里,那雪花已然消融在别人的眸子里了,只是湿了石板小巷,湿了急切追逐的脚步,惹得人停驻了脚,却无端生出些许淡淡的怅然。那年乌镇落雪,我是遇到了的,晨起欲觅寻一处吃茶的去处,掀开窗帘出得小楼,却见落着雪花,零零星星,在这水乡之地即便是零星小雪能够落得起来,却也是让人无比惊喜。于是,穿过石板小巷,立于拱桥上——看雪,看一场江南的雪。雪花轻轻悠悠,打着旋儿,很是雅致,就像中国画水墨画一般,在大块大块的天空留白里,轻轻点染了几笔,这几笔就仿若这飘逸着的雪花,于一份淡雅里生发出融融的诗情。尤其是这拱桥,这娴雅的江南水,还有娉婷而立的女子,和她手中轻轻转动的油伞,这景致被一场突兀的飘雪组合起来,便也成了一幅绝美的画。

只是,这画,是搬不回北国的。

北国的雪,说落就落,在晨间,在夜里,在午后,不论初冬还是冬深时节,率性得就像一阵风捎过几片云。

北国落雪,有几分洒脱,几分迷丽。

人深居村巷,雪就从村庄上空落下来,人在山野,雪就从漫山遍野漫过来。莽莽山野,围拢着一座又一座村庄,黛瓦白墙,树木林立,只是冬日的树木落光了叶子,突兀着枝丫,枝丫的凹窝里就是鸟雀的家,鹁鸽,喜鹊,最是喜欢将巢穴安置在这里。雪落起来的时候,它们要么就住在这温暖的巢穴里,若是白天,它们就会呼朋唤友地结伴而行,去往山林深处,抑或麦苗青青的山地找寻食物,果腹之后,摸着暮色围拢之前,斜了身子箭一般斜插过来,贴着屋檐瓦舍,穿过树木高擎的枝丫,若是这时候正好纷纷扬扬地落着雪,它们的背脊上就一定会驮回来一些白,在夜色里衬映着,像谁人点亮的一抹亮色。童年的时候,我总是喜欢在大雪风飞里守望着一只喜鹊归巢,飞临巢穴,它们总会有短暂的停留,轻轻抖动双翅,将背脊的落雪抖落下来,那雪花,虽则不多,却也会在暮色里借着灯光变成细碎的冰晶,悠悠扬扬地洒下来,有时候我就把这细碎的冰晶想象成童话中的文字,安静地落,安静地在空中变成诗行,一绺一绺,梦一般馨香。

若是晨起落雪,那景致,就更是动人了。

灰雀、鹁鸽一齐从梦中醒过来,落在屋脊上,雪花就擦着它们的眼睑簌簌地落,不大时分,瓦楞间就积了厚厚一层,这时候,人家屋顶的烟囱里就有草木馨香的炊烟飘起来,炊烟裹挟着雪花,雪花围拢着炊烟,而顽皮的灰雀就在这萦绕的烟岚里跳跃,鸣叫,追逐,冷不防,就会从屋脊上滑落下来,将瓦楞间的积雪踩出梅花般瘦弱的脚印,而它们又追逐着另一只从瓦楞间跳出去。此刻,你就安静地立于檐下,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去想,胆大的灰雀就会顺着瓦楞跳过来,猛然一个后仰,在檐前立住脚步,愣着,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冷不丁将尖喙啄进积雪里,只是这次啄得深了,积雪没过了眼睑,羽毛上就沾了雪粒,猛然甩了甩头,才将雪粒甩落下来,复又振翅而去。

落雪后,场院的草垛边是灰雀的觅食场。它们成群结队,围着草垛跳着,用尖爪刨着,那些散落在草秸里的麦粒就成了它们的美食。阳光从对面照过来,你就会发现那尖利的脚爪刨起来的雪粒,在空中扬起,晶晶亮亮,散射着针芒,将整个晨间的山村迷丽出一份旖旎风情。

其实,整个落雪的冬天,因了鸟雀而生动,而迷人。

冬鸟戏雪,是一帧帧图画,装订起来,就是动人的册页,流转在时光里,和时光渐远的记忆里。

编辑:吴树权责任编辑:吴树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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