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天空无比高远。盛兄邀我们去看看他的“老家”——离乡多年,与故乡纽带松散,他所说的老家只简化成一座老房子,位于黄土岭脚的一间颓败的、潮湿的小屋。
我发现同一枝上的花,花蕊的颜色有嫩黄,有暗褐,可能因为开放时间有长有短,就像人,从垂髫至不惑乃至古稀发色的变化。但,每一朵均清爽而精神,连这野花都透着出尘的味道?
我喜欢植物,喜欢它们沉默地坚定地做自己的事,生根发芽抽枝长叶开花结籽,周而复始,泰然自若,遵守着某种指令,也固守着自己的原则,再卑微也不会弃了自己。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也愿自己是“徐风中一片抖动的叶”,即便是那快要飘落的黄叶。
随着这些野花走走停停。老屋的瓦片上尽是落叶,几株瓦松于秋风中瑟瑟抖动。玻璃木格窗半开着,花布窗帘不时地飘出窗外。从美学和宜居来说,它已是毫无价值的存在。然而这条长满杂草的小径,通往他生命最初的辰光,并为他将近四十年的生活留下了确凿的证据。然而,这间屋子,这间屋子所在的土地,给了他生命,给了他温暖,也给了他苦楚。以至这么多年过去,至人生之秋,他始终无法真正与自己的故乡达成和解。
我的童年与少年时代,故乡给予我的,除了当时并不自觉的清贫,更多的是快乐。这既是父母给予我的,也是那个村庄那片土地给予我的。可能故乡于大多数人而言,和我一样,是暖色,是心底的柔软,是热泪盈眶时的泉眼。
故乡,或者说出生地,对一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最近播出的纪录片《文学的故乡》,从几位作家生活与写作的轨迹中可见,不管怎么远离,故乡总会在他们的作品中以某种方式闪现。说是精神的故乡也好,文学的故乡也好,我记得有位作家说过,故乡是写作者的宿命。
这么说来,我相信每个人潜意识中依然是深爱着故乡的。在这一点上,我们都逃无可逃。总有一天,我们会与自己的故乡狭路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