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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 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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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房里的水缸很大很高,小时候,我踮起脚,伸长脑袋,手伸下去也够不到水缸里的水。水缸边放着一个板凳,家里没人,我舀水就需要站在板凳上。

        我家是半边户,说是半边户也不准确,1992年前,父亲一直是民办教师,村里也有他的几分田地。除了工资,民办教师的教学任务和教学时间和公办教师是一致的,放假之外,父亲没有几个时间做家务,包括挑水这样笨重的活路也是母亲在做。一想起水缸,我眼前出现的就是母亲提起一只木桶往水缸里倒水的情景,母亲个子矮手劲小,木桶要倚靠着水缸才能省劲,一声短促的“哗啦”声,水桶里的水就像一道小瀑布倒进了水缸。

        我还没住读时,早上一起床就没看见父亲,只看见母亲忙里忙外,首先,她要挑几桶水在水缸里,准备好一家人两头猪一天的用水。常常是这样,半睡半醒中,听到母亲喊了一声,都起床了,然后就听见母亲取挂在厨房梁上的扁担时铁链子敲在木桶上的声音,叮叮哐哐地几声响,母亲跳上水桶出门了,我又睡过去。

        好像才过了几分钟,听见母亲骂人了,才使劲睁开眼睛起床。

        母亲的脾气有时候很暴躁,我们家屋前的那一颗柳树从来就没有茂盛过,那些柳条被母亲随手一折,就敲在了哥哥们屁股上腿上手心上。她吼起来声音也是尖尖的,特别是早上,当她挑回一桶水,看见我们还没有起床,边倒水边开始吼,吼了大哥吼二哥,最后一个吼我,无非是,狗东西一个个的,是不是等柳条子来了才起得来!

        家里的水缸太大了,我不清楚要挑好多次水才能倒满。家里的水桶是木头做的,笨重得很,一前一后的两只木桶压在母亲的肩头,一次又一次地往返在水井和厨房之间。

        稍大一些后,我开始心疼母亲,大哥和二哥也懂事了,他们俩有时候也去抬水,只是边走边洒水,回到家只有半桶了。母亲还是忍不住要吼,她说,要你们两个有什么用,一桶水都抬不回来。一边说一边自己又去挑水了。

        住读后,不再经常看见瘦弱的母亲挑水了,家里平时少了几个人,用水也不多了,我想母亲可以少挑一点了。

        星期六下午,母亲会在开水锅里给我们坐上一些饭菜,我一回家,钻进厨房,揭开锅盖心里一阵高兴,可当我转身看见那一个大水缸时,一下就没精神了,水缸里的水还是快满了。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村里有人卖铝皮做的水桶,父亲买了一对,原来的木桶放到了屋后檐沟里,几天后就装了半桶的树叶。

        再后来,农村装上了自来水,那都是我工作好几年以后的事了,母亲已经挑了半辈子的水,她还是习惯把水缸蓄满,不一样的是,只需要拧开水缸上面的水龙头,细细的一股水一直淌到半夜,那细碎的叮咚的流水声在寂静里的夜里就像一首柔和的曲子带给我很多慰藉。


编辑:吴树权责任编辑:吴树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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