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瞭望(武国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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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峰城西,有座宫格式新建筑,叫嘉鑫国际建材城。三楼顶是个平台,可以俯瞰已建成的银西高铁庆阳站以及平直着铺向南北的并排轨道。2020年12月西峰飘扬第四场雪花的时候,我送完入站试乘的朋友,便快步到这个平台送目。时已接近傍晚,有雪的天色十分黯淡,飘雪的空中千百万鹅毛打架,落雪的地面白亮亮一片。雪色与早已开启的照明灯光,几乎融为一体,只听“呜”的一声长响,一条白色长龙,朝南“射”去。目不转睛盯视,它还相对在跟前,却又像银蛇一遛而去,越跑越小。恰一眨眼,远方浑沌,天地白茫茫一片,哪里又有动车的影子呢。就茫然里又向北瞭望。北是庆城县驿马镇,下了董志塬,是庆城县城,更北方是环县的大山,再北方便是银西高铁的那一头银川。

驿马以北,只是记忆中的方向,并不能看得见,驿马也是茫茫夜色,模模糊糊,看不见天光。在大约半个小时期间,忽发现黑幕中,贴地面有两束极白的光射来,由远及近,越来越近,一起去的文友杨腕说是银川发出的又一趟列车过境庆阳,也是要到西安去。高原的静谧,随之又一次被打破了。又过去了半个小时,当我们下楼,于西环路踏雪之时,试乘的朋友电话来了。操一口镇原话,他欣喜地说动车到达西安北客站,他已搭乘地铁二号线,北大街换乘一号线,准备在通化门换乘四号线至大雁塔广场,逛大唐不夜城。我说你好好逛,把人逛美。你生在福中,不享福干啥。

真的是也,银西高铁通车,对于庆阳,绝对称得上一个大事件。这于百姓生活,影响深远。庆阳自洪荒以来,就是一个远方地带。远方不是通途,需艰难跋涉,方能及达。远方唯其遥远,而夭折了许多人遥望的梦想。庆阳人渴慕感恩周祖,那是因为周祖从远在西安西南的太白山下,给子民送来稼穑之道,马莲河流域农耕文明自此始。但是一路向北,周家的先人们,走走停停,歇歇缓缓,肉脚是怎样砥砺前行,如今拥有了高铁时代的我们,无论如何,都难以揣测与体悟。即就是时间朝前推移100年,70年,40年,我们也似有恍惚之感啊。100年前,一个有志并家庭富裕的年轻后生,从西峰出发去西安念书,路上至少要走四天。一个脚夫赶一队大牲口去西口贩皮货,或者去定边驮盐,往返需多日。70年前,俗称的“官路”,由群众开山辟地,修整成形,打西安逶迤而来,与若有若无的秦直道,遥遥相望。40年前去西安,买票乘令人羡慕的运输公司解放牌汽车,路上得整整一天。这还是天气好的日子,下雨天,或者冬季冰天雪地,路上耽搁一两天,都不一定呢。道阻且长,下长庆桥陡坡,上凤口陡坡,穿越底角沟,翻过永寿梁,往往使人心惊胆颤,手捏一把汗。

我们说天翻地覆,这是一种形象比喻,其实是指生活的变化,是条件的改变,是人由辛劳到闲适。远去的日子不再追忆,近时的变迁历历在目。想想啊,走西安,最初没有路,走的人多了,踏出一条条小道。这道路,都是捷径。这是人足的创造发明。但是来来往往的人有点多,多了拥挤,并且适应不了经济发展,这就需要通天大道。土轮车、老牛车、马拉车、自行车、架子车、拖拉机、运输汽车……车轮滚滚,川流不息。这种让人眼花缭乱的车族替换及进化,不是人倦怠,而是生产力提速与社会迫切需要。黄土路,砂石路,柏油路,水泥路,高速路,以至高铁路,越改越好,越来越好。

庆阳人生活变了样。能乘高铁,人不搭汽车。能坐公交车,人不用脚走路。能自驾私家车,人不坐公车。能接自来水,人不下沟担泉水。能烧天然气,人不烧煤烧柴烧地衣。能到平地居,人不住沟边山下崖背的山庄。能机器播种,人不使唤牛马不肩扛犁头绳拽犁铧翻动。能上楼房,人不睡窑洞。诸种巨变里面,最大最新标志于和谐号复兴号开来。照此发展速度,当然不用大胆预测,庆阳未来的巨变,将不止于高铁时代。

庆阳,美着哩。

编辑:吴树权责任编辑:吴树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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