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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小来(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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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来曾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还叫她“毛肚”,有毛肚可以点的时候她鼻尖都泛着欢喜。毛肚表皮有森林般密集的凸起,小来的脸光滑、白皙,小圆脸上除了眼睛和眉毛,没有一块深沉的颜色。

约在火锅店,声音变得细微,淹在旁桌的骰子碰撞里,我往前凑了点,声音还是轻,掉进我面前鲜红的麻辣锅底,“咕咕咕咕”,和牛肉卷一起喊救命。嘈杂的环境缓解了我们许久未见的尴尬,大部分时间我们面对面低头吃得认真。

想起高中校园的一棵树,繁盛高大,有一年上了新闻,因为居住太多小鸟,吵得隔壁楼的人睡不着觉。

教室在走廊尽头,在最靠近那棵树的窗,透过树叶,看繁华的商业街,只是看,听不到。窗户上浮现许多个后背,勤勉的,疲惫的,打闹的,靠在一起的,我也背对他们,探出头呼吸干净清凉的风,湖蓝色窗帘盖住我,一个小小的影院,放映玻璃上的精彩,我的青春,原来早就播过了。

锅底沸腾跳跃出几滴红油,烫着了小来,她皱了眉头,伸手关小了火,锅底慢慢平静,静得像一个人。

樱花树堆满校园的时候,小来喜欢上了楼下班级的林树淼。跑操结束快几步,慢几步的偶遇;偶尔出现在林树淼书桌上精致可爱的饮料;林树淼手中写着小来大名的信;从楼上掉下的用塑料袋缠绕好的酸奶......

“林树淼真是个混蛋!”一颗爆浆牛丸被小来用筷子狠狠扎出几个洞,流出汁水,油花小朵小朵地挨在一起,闪着光。

高考百日誓师那天,林树淼主动约了小来,他们去了食堂二楼,打了两份饭,林树淼请客。小来吃得开心,林树淼的饭没少一粒米,直到热气全部消失,林树淼开口了:

“我有喜欢的女生。”

小来哭了,眼泪掉进她喜欢的土豆丝里,林树淼坐在对面,看她哭,看她吃完剩下的土豆丝,看她用袖子抹干眼泪,看她重新笑了。

小来只在我面前哭过一次。晚自习教室安静,一支笔戳了戳我的后背,小来塞过来一张纸条,她后妈生小孩了。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忙转过身,她的肩膀一起一伏,头发埋进胳膊,我看到了她的脸,她在哭。

有人移动课桌,发出刺耳的尖锐,我捂住耳朵。小来跑得气喘吁吁,下巴搁在我的肩上,她说她去看小孩儿了,她说她好喜欢,她说小孩真丑,她说她有弟弟了。

周内影院没几个人,我和小来选最中间位置,那场电影叫《百鸟朝凤》,偌大影院仅有唢呐和我们的啜泣。

高三,学习外的活动成了浪费,两天就黏腻的头发要撑到四天一洗,父母催促的目光里,我和小来常请假或午饭时间洗头,变成学校旁理发店的常客,躺上二十分钟,闭起眼睛,什么也不想,脖子下垫一个温热的湿毛巾,理发师十根柔软有力的手指按摩头皮,打出绵密泡沫,冲水,油腻和沉重都冲走。也不是完全浪费了时间,直到现在,我还保留很好的头皮按摩手法。

六点是吃饭高峰期,很难坐下好好吃一顿饭,最多是匆匆在食堂买个饼,带回教室,我喜欢夹煎蛋、鱼排豆干和牛丸,小来喜欢豆皮、鸡柳和蟹排。以至回忆高三,充满饼子味。请假吃喜欢的餐馆成了学习之余最开心的事,当时学校旁边的宽窄巷还没倒闭,他家的桂花米酒小汤圆,我和小来都爱喝,淡淡米酒掺杂颗颗软糯的糯米团子,芬芳桂花味可以留香一个晚自习。

手被小来拍了一下,回过神,筷子上的毛肚在锅里翻滚得卷了边。小来给我的杯子添了一些可乐,淡蓝色的项链垂在我眼前,一晃一晃,还有小来内衣的粉色蕾丝边。

天气突然升了温,夜里不冷,我穿粉色平底单鞋,小来穿运动鞋,据说两人思绪变成一个频率,步伐就会一致,看着我们默契摆动的鞋子,有点信了。

回家似乎早了些,打车去最近的一家KTV,地方不大,歌很全。这么多年,她还是跑调,没笑话她,因为我快哭了,真丢人。她正在唱的歌是我们一起学会的,高三没什么娱乐活动,共用一个MP3,困了就插上耳机彼此打气刷题。不得不说 ,小来唱得投入,眼底晶莹的东西滚动,我知道我和小来失去对方了,像失去青春,我们只有过去,抛开就无话可说。

冲她笑一下,笑里什么也没有,没缘由,小来也冲我笑,同样突兀。歌结束了,我低下头拍打手里的麦,小来抬头看斑斓的光,错开了相触的目光。

编辑:李博芬责任编辑:吴树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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