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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尔 | 我和我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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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真正的藏书家,但我的确有很多书。因为我没有藏书票,没有藏书印,甚至也没有把那些数不清的书进行登记编码;更因为我的书都是现代版的,线装书一本也没有,就是这些现代版的书也以平装本占绝大多数;还因为我将它们随便地不加分类地插在大小不等,颜色各异的廉价书柜上,没有给别人甚至也没有给我自己带来收藏珍贵之物的庄严意识。所以,我不能说自己是藏书家。

但我并不因此而惭愧。当我坐在书房中央,被满屋图书所簇拥时。我的感觉是一种平静的愉悦。这愉悦深深植根于心底,就像置身于早晨的清凉空气中。

我的书房是我三居室房子里最大的一间。我在家的日子,从上午起床到午夜以后上床这段时间全都消磨在书房里。可以想象,多年以来我和我的书长期亲密地厮守,使我对它们产生了怎样的感情。每天下午,我都侧身斜坐在沙发里,手里捧着一本书,斑驳的阳光透过书房侧窗的浅色窗帘洒落在我的身上,也洒落在我手中的书页上。有时候我读的是一本新书,新书有一种新鲜的淡淡的味道。但是,读着读着,新书的味道便慢慢飘散。我知道这是它想要汇入到我那众多的旧书之中。我理解这是一种正当的愿望,这就像人在孤独之中,想要融入某个人群中一样。孤独之人是可怜的,孤独的书也是如此。终于,新书中的某一个段落或某一个句子,使我联想到了另一本书,这本书就在我书架的某个角落里。我放下手中的新书,紧张地环视着我的书架,同时在记忆中搜寻着那本旧书的名字,它的封面的颜色和图案,以及我和它最近一次见面的时间。哦,想起来了!我急忙走到一个书架前,在最下面最里面那一层将它拿了出来。蒙在它上面的薄薄的灰尘和它陈旧的颜色使我回忆起它当年的新艳。我找到有关段落,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之后,把它放在了手边。等新书读完之后,它们两个将被随意地插在书架上的某个空隙里;新书有了自己的家和伙伴。

这是我的书从书店被带回家以后的经历。它们的经历都是大体相同的,其间的微妙的差别往往被忽视。这和青年男女的爱悦之情一样,爱情的姿势既古老又雷同,但心底的波澜和日后的回忆却各个相异。对于我的书来说,新的成员首先遇到哪一位伙伴,似乎完全取决于机遇。不同的是,两本书之间的联系也许比两个人之间的联系更内在、牢固和持久。它们永远沉默着,它们不像爱情一样喧哗,也不像友谊一样需要不断地诉说。

书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书架上,它们每一本都怀抱着一个隐秘的期待,期待着我去将它们打开。但并非每一本书都是幸运的。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有的书从未被打开过,甚至今后也不可能被打开,它们留在了永远的黑暗中。但是它们沉默地顺从着自己的命运,没有抗议,也没有叹息。

我的目光笼罩着我的书,我的书也合成四壁笼罩了我。书期待着我的打开,我则期待着一种像书一样的沉默的,坚定的,忍从的生活,但我不知道哪一天我才能达到书的境界。

编辑:吴树权责任编辑:吴树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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