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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 岗 | “太一”的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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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沟边,举目四望,绿色在大地上勾勒出起起伏伏的波浪,天空永远是画面的主角,将剩余的空白一览无余地用蓝色和云朵填满。

山腰悬挂着崭新的窑洞,在莽莽林海里,静如打坐的老僧,面色安详,上下两层。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下来,窑洞在明亮的光线里顿然神韵十足,体态婀娜,眉目含情。目光被紧紧地吸引着,山野间的灵气和魂魄尽在其间。太一农庄的主人说,此间曾是老窑洞,荒芜数年,几近坍塌,如今的窑洞全是新建。昔日的人气和烟火气,后来野兽出没,旧窑虽毁,那些未知的和可以感知的气息还在。鸟儿飞过,低绕徘徊,在窑洞的一角,歇歇脚,啁啾不已,振翅高飞,从一片天空飞向另一片天空,只听到风的战栗,没有丝毫阻隔,窑洞深情地期盼它归来。蝉拼了命地嘶鸣,不外乎想引起访客的注意,涛起林海,蝉鸣声中,犹如万马奔腾。疾驰在陡峭的山道上,雷电交加,一马当先,闪电反复,一人不顾疾风暴雨,穿山越岭,向着远方的深处而去,又一个惊雷,闪电撕裂天空,瓢泼大雨倾天而降,山道几成河道。

几样新鲜的时令小菜上桌,主人招呼开饭,主食是饸饹面。餐厅在窑洞之上,背靠葳蕤的草木,山风徐徐,清凉透心。沏一壶清茶,一张躺椅,半睡半醒,从清晨到黄昏,参悟黄老,悠然南山,俨然世外桃源。夜半时分,约三五好友,一壶美酒,或浅酌微醺,或大醉而归,风流倜傥,不负此生,就在此地。

在陇东,随处可见窑洞。于我而言,窑洞已然成为一种梦想和奢望。多年来,总想回到故乡生我养我的那孔窑洞里住一夜。然而,伴随了我近十年的窑洞,早已尘土满面,老旧的柜子见了我,似乎都不敢相认:怎么回事,昨天还是个咿呀学语的孩童,今日被谁画成了胡须大汉?令我内心好不心酸。窑掌的墙皮开始脱落,像腐烂的皮肤,鼠洞明目张胆,似乎有一双小眼睛在里面探头探脑。起初,叔父、婶婶还固守着一孔生生不息的窑洞,尽管他们在县城已有两套楼房,可是,对于两位七十岁的老人,窑洞不仅仅是他们起居安歇的家,更是他们朝夕相伴的依靠,一如那辆年久失修的架子车、那枚磨得雪亮的老镰刀、河边那块历经风雨的土地,浇注着一生的心血,舍不得呀!前些日子,传来消息,那些窑洞连同我们村庄,还有周围的几个村庄,都要被征迁。隔着上百里路,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一辆辆推土机、挖掘机,张牙舞爪,从上坪到下坪,疯狂掳掠,将一孔孔窑洞的脊梁无情压断,埋进深深的黄土,腾起一股又一股呛人的烟雾。

这些年,四处行走,见了窑洞,总有一种亲人般的亲切。有人说,窑洞是董志塬最有价值的存在,没有之一,而是唯一。太一农庄的这些窑洞,尽管不同于古老的窑洞,却能唤醒我们的记忆:黄土的子孙,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也能启迪我们的后人:历史不是一笔写成的,窑洞写满了庆阳的历史。我没有想留下什么,更没有想带走什么,从窑洞里出来,却是一副疲态,腿脚沉重。乡愁如铅,故乡永在。

编辑:吴树权责任编辑:吴树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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