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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节日·元宵节 | 听庆阳人讲述家乡元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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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欧阳修的《生查子·元夕》是这样描述元宵之夜的。这首词,能让人深切感受到元宵节夜晚满城灯火、尽情狂欢的景象。时光流转,元宵之夜,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人们吃汤圆、猜灯谜、看社火、扎灯笼、观烟花的习俗世代传承。对于现代人来说,许多关于元宵的美好回忆,大都停留在了儿时。元宵节到来之际,陇东报邀请5位庆阳人讲述元宵节习俗,让我们一起重温那些温暖的故事。

李安平 | 吃汤圆

小时候过元宵节,家里吃馄饨,馄饨皮是从母亲擀的一张大面皮上切下来的小方块,馄饨馅由豆腐和韭菜混合而成,然后用熟油一泼,拌上调料,就可以包了。馄饨包起来比饺子简单,用小勺子把馅倒进皮里,把馄饨皮一对折,两个边使劲一压,一个中空的圆形馄饨就成了。包好的馄饨一行一行地排列整齐,摆在放馍馍的盖子上,等我们把房子里、院子里、鸡窝里、猪圈里、井台上、水槽眼里、灶台上的蜡烛都点亮了,把花炮都燃放完了,母亲把敬灶神的干粮和油面灯蒸熟点燃了,就可以煮馄饨了。馄饨既可以蘸着汁子吃,也可以调成带汤的吃。吃馄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因为事先在某个馄饨里包了一枚硬币,谁吃出来了谁就有福气。如果狼吞虎咽,一不小心,硬币就会吃到肚子里,即便有了好福气,也得先难受好一阵子。

馄饨吃了十几年,姐姐到省城上了大学之后,每年过元宵我们就改吃汤圆了。第一次吃汤圆,我们都觉得新鲜,姐姐说,城里人过元宵都吃汤圆,不吃馄饨。寒假的时候,姐姐从兰州带回了做汤圆的原料,要自己做汤圆。那时候,汤圆并不是现在的成品,都是自己滚制的,汤圆是糯米粉面揉成的,汤圆馅是黑芝麻粉加糖磨成的。滚汤圆的时候,先用揉好的糯米粉面滚一个杏子般大的面球,随即用食指在面球上戳一个小洞,挖一块馅填进去,捏严实了,继续滚,滚圆了就放到案板上,滚下一个。姐姐是第一次滚汤圆,滚得也慢,手艺也生疏,大概流程是清楚的,只是糯米粉面兑得有点硬,汤圆大小不匀称,圆满程度形态各异,下到锅里就像一锅面疙瘩,不过吃起来黏黏的、甜甜的,不滑不腻,嚼在嘴里香香的,大家都吃得新鲜。

城里的元宵节比乡下简单多了,挂个灯笼、吃个汤圆就算把元宵节过了。现在人生活好了,什么东西都是成品和半成品,许多手艺都慢慢地消失了。早些年,西峰街道上还有做汤圆的,放着《卖汤圆》的歌谣,现做现卖,大家排着队抢购,气氛好不热闹。现在汤圆是机械化生产,早已没有人做汤圆了,也没有了排队买汤圆的场景了。

慢慢地,有了冰箱,有了超市,随时都可以买到汤圆,也不用自己做了。元宵节的时候,只需到超市里选适合自己胃口的汤圆,胃口好的可以选大份的,胃口小的可以选小份的,而且都是装在漂亮的密封包装袋里,事先都在超市的冷柜里放着,只要不过保质期就可随时选购。甚至你把汤圆放到自家冰箱里,那圆圆的、黏黏的、甜甜的味道随时都可以品尝,即便不是元宵节也可以吃到汤圆了。

何新军 | 乡村社火

“咚咚咚,咚咚咚,咚咕隆咚咚”,马不停蹄的鼓声,从村子西面奔来,毫不停歇地敲进了人们的心里。

我拿根木棍,在盆子里给十几只兔子做晚饭。为什么要养这些兔子呢?我卖力地把因焦急而生的不满搅拌进水与草料里。麸子还沾在盆壁上,我想,今天就这样吧。还没有把兔窝的门关好,我已跳过大门的门槛,向庄子西面的土坎楞上跑去。兔子会跑出窝门的担心,被迎接我的鼓声冲刷得一干二净。

坎楞上的土庄子、瘦骨嶙峋的黑色树干和树枝,遮挡住我的目光。隆隆的鼓声正顺着夕阳落下的光芒向四周奔跑,急着要把耍社火的消息告诉每一个人。

我们走在鼓声里,走在兴奋的道路上。

喜子家大场已站满了人。我们从大腿挨着大腿的缝隙间挤进去,找到有利位置后,夜幕就“唰”地一下降临了。大火把照亮了围得只能放下两头牛的空地,照亮了那些五颜六色的戏子衣服,还照亮了涂着红色的、黑色的、白色的演员的脸,三角形的旗子或飘带在头顶上晃。

响过一串鞭炮,社火就开始了。喜子也化了妆,与他们村的一群学生娃唱《四季歌》。放寒假也就十几天,喜子竟也学会了唱这歌!不过,他们唱得好,我们喜欢听,我们使劲拍着手。喜子下了场,穿了戏服的人,打了脸子的人,陆续出场。他们摇着马鞭,在空出来的大场上转圈圈。他们演绎的快乐,我们有许多的不懂。

也许,我们喜欢耍社火时的敲锣和打鼓,喜欢看麦麸撒上火把腾起几尺高的火焰,喜欢灯火通明的人间。

我们还喜欢跟着耍社火的队伍走,谁家门口一响炮,社火队就走进谁家院子里,戏服在院子里一飘,再敲一通锣打一趟鼓,这家一年里都能走鸿运。这家出,那家进,走着走着就到大队院子里。

鼓声把沿路的大人和娃娃叫到一起后,大人和娃娃高兴了。大队嫌一支社火队耍得不尽兴,请来两支社火队。夜晚,大队院子里的人把夜色挤到房檐下,挤到大树下。说笑声、嘻哈声,激发了两支社火队的热情。鼓,敲着敲着就敲出了狠劲;锣,打着打着就打出了火花。你唱罢,我登场。一场社火,气焰高涨。气焰要继续往高了涨的时候,火把上的火苗忽地弱了下去……

一场一场的社火,把正月的日子引到十五或者二十,把村庄里的节气引到立春,引到雨水。村庄在震天的锣鼓声里渐渐苏醒过来,让松开的土壤,渐渐生出白的根、绿的叶。乡村里另一场社火就要上场了,我们背着书包往学校去。

武国荣 | 看烟花

正月十五晚上赏烟花,似乎成为过元宵节的一个固定内容。不看烟花,总感觉这个年没有过完,没有过好,就有些意犹未尽了。

我还很小的时候,被父母抱在怀里看烟花。那时村子里放的烟花是极简易的那种,叫“眼前花花”。那烟花尺许来长,像极细的绳子,提在手里甩。一旦点燃引芯,手为中心,一个闪散银光的花轮,在叭叭的响声里形成,煞是好看。后来就跟着大人去十五里外的县城看烟花,过程几乎年年相似。夜幕降临,月亮挂在县城东边的山头上,看烟花的人像星星一样稠密。这个时候,大人带着小孩,年轻人扶着老人,有的站在空地上,有的上房顶,有的骑墙头,有的坐树杈,是各式各样的看姿,热闹非凡。烟花有“冲天炮”“孔雀开屏”“满天星”“火树银花”“钻天雷”等等。只见一束束火花直冲天穹,红变绿,又变黄,又变蓝,最后变银白。每束火花于地面点燃,就像炮弹射出,还带着“嚓”“嗖”“唿”“呜”的声音,震耳欲聋。特别是“爆雷”飞的速度像流星般快,直冲云霄。也有烟花掉转头下来,四处乱窜,人们吓得抱头,四处躲闪,生怕落在自己头上、肩膀上或者棉衣上。

我到西峰生活,元宵佳夜看烟花,更是不可缺少。小什字放烟花,我挤进去看。和谐广场集中放烟花的时候,我和老婆带着挑纸灯笼的儿子,从南大街137号随着人群走,看半个小时的烟花,又跟着人群返回,来去便是几个小时。走路累了,停歇在人堆,看别人燃放各类小烟花、小炮仗。整个过程,实是一种欢乐享受。后来,在西峰城东、城南、城中还分几个点,同时段放烟花。我们就站在单位的大操场,眼观四方三地。“嗵嗵”地炮声连响,声音弥接,接着电光闪爆,只见哗啦一下,天上出现一簇一簇五光十色的花朵。像著名的浏阳花炮“喜相逢”“天女散花”“百鸟朝凤”“春色满园”“花团似锦”等大型烟花,有高有低,几乎占满城市上空,就像一个个贴在天上的窗花。有些年份正月十五极容易“雪打灯”,也不影响晚上的节目。雪片潇潇洒洒,夜空不见星月,能见度低,看烟花的心情仍然迫切,就站在旷野,朝着烟花方向谛听。瞅不到烟花时,沉闷的炮声一旦响起来,心里便已澎湃了,和眼见烟花是一模一样的高兴了。

最近几年,随着西峰文明环保型城市建设的推进,烟花规模小了,恰巧,人们的生活也多样化,除过看眼前的烟花,也看电视和手机直播的其他地方的烟花,看闹元宵的文艺晚会。过年的喜悦,仍然洋溢在人们的脸上,往常看烟花般的幸福,仍然像花儿一样,绽放在心中。

董培华 | 猜灯谜

那些年的元宵节,总喜欢逛灯会、猜灯谜。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电视里正欢欢喜喜地唱着《闹元宵》:“正月十五月儿圆,大红灯笼染红了天……”

灯影如梦,月色如水。“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呼儿唤夫,看灯去。

走进公园,满眼都是暖红,夹道的松树上缀满了小小的灯笼。一路走,一路都是人。

图书馆门前早已灯火通明,游人如织。红红的灯笼整整齐齐地悬挂在一排排灯架上,每一盏灯上都贴着一张谜条。灯光迷离,纸条轻摇。

元宵节灯谜竞猜,是西峰传统的春节文化活动,喜欢它的人从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灯谜,素有“文虎”之称,猜灯谜又称“射虎”。都说:谜底犹如草丛中的卧虎,难以明察,难以射中。

有难度,就有了趣味,有了诱惑和挑战。小小的广场上挤满了人,人们迫不及待地翻看谜条。有凝神思考的,也有穿梭其中欣赏的。几乎每个花灯底下都有人,有的花灯下站着好几个,大家都在为同一条谜语沉思。

手牵手的情侣正在用手机查询,一中学生模样的少年在一条科技谜下驻足。扎堆叽叽喳喳争论的,一定是彼此熟识的小学生,偶尔可见一家几口人在小声地商量着。人们不厌其烦地猜测、思索、求证,乐此不疲。猜出谜底的,面露喜色,匆匆撕下谜条去兑换奖品,猜不出的仍冥思苦想。

我们只是慢慢地走,慢慢地看。看五光十色的灯笼,看写着谜面的红纸条,看纸条上工工整整的毛笔字。想象着写字的那人,如何把这些有趣的谜语一笔一笔书写到这些红红的纸条上。

贴在花灯上的谜语内容都是用心挑选的,有字谜、成语、动植物、地名、诗词、历史人物等,内容大多简洁有趣,令人目不暇接。有的字谜简单形象,有的却要动一番脑筋,诸如庄稼人(打一作家名);以德服人(打一辽宁省地名);举头望明月(打一外国地名);七层褥子八层被,一个黑儿里头睡,有个红儿来叫门,蹬了褥子踹了被(打一娱乐用品)……

花灯上的谜条,渐渐变少,周围不断响起欢快的笑声。忽听身后的小女孩大声地喊:“妈妈,这个是告诉的‘告’。”声音里尽是激动。不用回头就知道谜面是“一口咬掉牛尾巴”(打一字)。禁不住想起教一年级学生识字课上编的字谜,那是孩子们最喜欢的识字方法。

我们在琳琅满目的花灯间流连,忽然发现一条生动的谜语:“远树两行山倒影,轻舟一叶水平流(打一字)。”简单的两句话给人以无尽的想象,用拆字法、添笔画、减笔画、离合猜谜法显然不行。孩子说:“这条谜语像一幅画。”两行树,山倒影,轻舟,水平流。极力在脑海里搜寻这样一个如画的汉字。忽听爱人说:“这不是‘慧’字吗?”细细一想,还真是。这么有意思有意境的字谜,我们怎么忍心撕下来。留着让更多的人去读去猜,去享受兑换奖品的快乐。

退出人群,远远地站着。从每一个角度看过去,都是霓虹闪烁,人影绰绰。顽皮的孩子们提着小小的灯笼,叫喊着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猜谜的人依旧兴趣盎然。

一朵烟花在远处炸响,接着许多烟花瞬间绽放、升腾。火树银花,年的欢庆,年的祝福,都在公园上空如花一样怒放。

刘万祥 | 红灯笼

“灯笼会,灯笼会,挑着灯笼不瞌睡!”这句童谣对于从小生活在乡村的我来说,是元宵节的最早记忆。

那时候的农村贫穷落后,电视机还没有普及,娱乐节目有限。可对于我们农村的小朋友来说,元宵节除了放一串小得可怜的鞭炮之外,就是挑一盏盏红灯笼,在院里院外跑来跑去,给节日增加几分喜气。那热闹的场景,寄寓着一种红红火火的生活。

灯笼是元宵节的必需品,我家当然也不例外。每年的正月十三或十四的时候,巧手的母亲就开始给我和弟弟扎起灯笼来。她先是把准备好的竹条折弯,用细铁丝加以固定,做成圆形的灯笼骨架,然后在其周围用糨糊粘上红纸,接着在骨架底部钉上小木板,小木板上面粘上蜡烛,再用细长的铁丝串起来,最后用一根细棍挑着,这样,一盏红彤彤的灯笼就做成了。当然,母亲扎制灯笼,我也没闲着,主动给她打下手,忙得不亦乐乎。

扎灯笼看似简单,其实不易。不但需要具备耐心,还需要心灵手巧。因为刮竹条必须有耐心,竹条细致均匀才会有韧性;扎灯笼框架必须手巧,要不然,框架的外形蠢笨不堪,是会影响灯笼美观的,这样的灯笼提出去,不免被小伙伴们嘲笑。

一到正月十五,小孩子们就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家里待不住,一大早就陆陆续续地从家里出来,手里挑着各式各样的红灯笼,纷纷聚拢在村口。由于不是晚上,灯笼里面的蜡烛都没有点燃,我们聚在一起,说着笑着,跑着闹着,张口闭口必然是灯笼的话题,比如谁家的灯笼最大、谁家的灯笼最圆、谁的灯笼最好看、谁的母亲手最巧……那快乐无比的笑声,场面热闹非凡。

记得有一次,许多村民也纷纷赶来凑热闹,当起了临时评委,他们三五成群,指指点点,谈笑风生,评判我和弟弟的灯笼最好看。受到表扬的弟弟,没有经受住大人们的吹捧,迫不及待地点亮自己的红灯笼,然后呼朋唤友满村子走。结果一不小心给弄歪了,整个灯笼瞬间化为灰烬。弟弟哇哇大哭。母亲闻讯赶来,把我的灯笼给了弟弟,我委屈地流出了眼泪。于是,母亲安慰我说:“你是哥哥,先把灯笼给弟弟玩着,我现在就去刮竹条,到晚上还来得及给你重新扎一个呢。”

我嘟着嘴,根本不相信,扎灯笼那么费时费工,哪里来得及。没想到,到了晚上,当鞭炮声此起彼伏的时候,母亲真的给我重新做了一个。但我却看到,母亲的一个手指头包着一层棉纱,隐隐渗出血迹。问及母亲才知道,母亲为了赶时间,在刮竹条的时候被刀子割破了手指。

元宵挂灯笼,透着日子红。那年的正月十五晚上,皎洁的月光下,大家亮起大红灯笼,嬉闹着,追逐着,兴高采烈地拾着那些没有炸响的鞭炮,点点灯火成了乡村里最美丽的一道风景线。但是,我却高兴不起来,母亲的手因为我而割伤了,总感觉那份浓浓的母爱,溢满了我的心间,时时照亮着我们红红火火的生活。

编辑:袁乙琪责任编辑:吴树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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