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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孟东

纵使是小小年纪，也不免于发出时光飞逝的叹意。我情不自禁又回到了久未踏足的家乡小园。

我祖母尚在世时，园中总是郁郁葱葱的。还记得有玉色的蝴蝶停留在说不上名字的紫色穗状花上；记得青翠饱满得好像一掐就能出水的小青菜；记得染了胭脂笑着的鸡冠花；最忘不了的，还是那亭亭立着的茉莉树，树上如翠伞状的叶子，中间零星散落些白花，顶上如玛瑙一样的果实，正是如今这季节，天再暖些时，那花便开了，只在树下阴凉处稍歇一会儿，身上、发间就染上了那沁人心脾的清香。幼时最爱在温暖的春日里于园中嬉闹，掐一枝初开的花，去逗引五彩斑斓的蝴蝶，染一身泥土清香归家。再稍长大一些时，也告别了那童年乐园一些时日。

上一次踏足那园子，是祖母去世，匆忙奔丧，浸在哀伤中无暇环顾，大哭几场又被琐碎杂事缠身，对于园中是何模样竟一概不知了，唯记是大雪纷飞的天，园中来回踩出的污泥覆在往日祖母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路上，一晃而过的干枯至暗红发黑的鸡冠花被风吹折，摇晃着荡在枯叶上，上面披了一层薄雪，像打上了一层不祥的阴翳，除此之外，脑中竟不存一丝印象了。

后来又是中考，繁重的学业带过了匆忙的一年。直到今年又春至，才又回到了久违的小园。然而踏进去时，竟诧异于是否走错，进了别人家的园子。离开了祖母的照料，园中荒芜了许多，花也像被人拔去了。满心感叹下走进园中，低头顺着小路欲进屋，忽被一点绿吸引住，拨开干枯的杂草，在那枯黄之下发现那是一枝花，是花苞尖上的绿吸引了我。细看下，才发现祖母所种的花竟还在，而又是春天，又抽出了嫩嫩的芽苞，蕴含生机，又预备在灿烂温暖的阳光下点染着绯红的胭脂重绽笑颜了，而园中却终究没了那最引人注目的茉莉树，终究是与从前不同了。

窗外又是“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的春季，还是一样的生机勃勃，而祖母却永远也看不到了。在她生命中的最后时日，我却未能相伴，终究是一桩不能化解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