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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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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文在《山河袈裟》一书中写道:“陇东庆阳,一个叫做小崆峒的地方,满眼里都是黄土,黄土上开着一树一树的杏花。三月三,千人聚集,都来看秦腔《罗成带箭》。我来看时,恰好是武戏,一老一少,两个武生,耍翎子,咬牙,甩梢子,摇冠翅,一枪扑面,一锏往还……时代已至今天,他竟然还在自己掌自己的嘴,光我看见的,他就掌了足足三十个来回。”略去部分的大意是:老的怪罪小的喝了酒上台,现场举枪便打,演不下去了。

这是南方人眼中的北方,初识乍然怒放的杏花,往更深处行走,文人的视角自然而然地打量起黄土之上的人,那些赏花之人、看戏之人,而舞台上的演员,抹了一层厚厚的油彩,或正气凛然,或奸邪无比,或前程锦绣,或生计潦倒……大幕落下,锣鼓声远,在颇有寒意的后台,褪去油彩的掩饰,这些仍沉浸在剧情中的人,徒然众生相。

春风里,遥想烟雨江南,浩渺长江激荡在家门口,水天一色,百鸟飞翔。清晨,轮船汽笛长鸣,雾蒙蒙中,人像从画中走出来,熟稔的乡音伴着杂沓的脚步声,茶馆里上满了客,茶香从青石台阶上飘下来,跨过长满青苔的石桥,一处竹林村庄赫然呈现。

柳枝轻拂,月夜如画,荒山野岭间的小崆峒,恍然另一个世界。花香被细细的风一点点送过来,于是有了米粒一样的甜,慢慢品味,心顿然化了,暖暖的,竟然不知怎样安放。朦朦胧胧中,一树一树的杏花在眼前舞动,倩影曼妙,如歌如诉。

于我而言,小崆峒的香火味儿过于浓重,大彻大悟的冥思和渐悟渐透的百态,尽管有“一树一菩提”的智慧,却少了人间烟火的情趣和兴致。

还是去蒲河川开阔一下胸襟吧!

杏花迎风绽放,鸟儿奋力飞跃,小草努力生长,种子破芽,小河哗哗……

蒲河是一条瘦水,不急不缓地流向远方,没入山际。年少时,好奇于这股大水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时至今日,站在衰草泛绿的河边,凝视浑浊的河水川流不息,依然不知道它要去哪里、做什么。

山川塬峁,数不清的杏花举着粉的、白的、白里透红的伞,含羞带露。新春的田地,版刻一般,绿意盎然。

一棵大杏树,灼灼如雪,蜂飞蝶舞,仿佛共赴一场盛会,那种澎湃的合唱,犹如一颗颗激越飞扬的珍珠,清泉潺潺,渗入心田,自有一种金风玉露的甘洌。

树下,一个摘苜蓿的女人,并不相识。人世间的每一次遇见,注定是缘。来去匆匆中,多少有缘人与我们擦肩而过,惊鸿一瞥。夜深人静,总会想起那么一双眼睛、一只手、一张脸、一阵呼吸、一朵微笑、一个背影。

跨过蒲河之上铁索用力拽拉的窄桥,山脚下,白墙灰瓦的农舍,色彩斑斓的田畴,有的土地收割后仍荒芜着,小草争先恐后地冒出来,比赛似的,极力扩张着自己的地盘。那些草,有的能叫上名字:麦辣辣、白蒿、小蒜、苜蓿,有的认识多年却不知道怎么称呼,每次见了都那么熟悉亲切,目光相遇,一刹那,感觉彼此有许多话要说。

一大片一大片的瓜棚沿河逶迤而下,硬朗的风中,随处可见包着头巾的女人、顶风挥锨的男人,忙忙碌碌。一辆架子车,装着半车粪,吃力地从小路上走来,60岁左右的老夫妻,一个奋力朝前拉,一个使劲儿在后面推。

他们的儿女,可能打工走了。也许去了湖北武汉,热干面吃得惯吗?一碗面花那么多钱,受苦人能挣几个,都喂了嘴,日子还过不过?大孙子还没媳妇,也去打工了,听说厂子效益不错。家里还有个孙子,今年上高一,学习很用心,每到周末就回来……

一阵风起,整个川道里绿意鼓动,麦浪一样,经久不息。

蒲河两岸,花香正浓。


编辑:刘家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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