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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求花 | 五十厘米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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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坐在三月的暖阳里编篱笆,长长短短的棍子一堆一堆平躺在泥巴地上,咖啡色的保温杯放在起头的大石头旁。一群小鸡们,在鸡妈妈的带领下,兴奋地窜来窜去。我端了个小板凳,坐在了斜对他五十厘米的地方。

爸说,坐那里好,棍子都是从这边拿,不用担心会伤到我。

那是多年前的往事,可爸爸编篱笆的样子以及他说的话,却跨过了时光的深深浅浅,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静怡的美好总能扬起嘴角的微笑。

美好是春天里的轻风。我开启人生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坐火车顺着春天的风儿去往远方。目的地是杭州,那个杨柳依依,今我来思的地方;那个断桥残雪、镇压白娘子的地方。

那也是我第一次坐火车,历经15个小时的车程才到达。一下车,入目的是同老家差不多的房舍,一抹熟悉与亲切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年少的我拖着一个超大行李箱子,外加一个大背包,都不觉得沉重。

可第二天,我才发现,这里是很多个五十厘米之外的地方,他们的嘴一张一合,声音迷失方向般乱撞,如掷进深潭的石头,捡拾不了一丁点儿回响。因为我愣在一旁,完全听不懂他们说了什么。

那个微风浅浅的夜晚,我独自在租住的房屋门口徘徊,一步一步踩着心慌和想家的思念。直到半夜十二点,阿姨下班骑车归来,她问我:“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呢?”我说:“我,我在等你。”泪是心底想家的呐喊,鼻子一酸,“啪嗒啪嗒”地模糊了视线。“傻孩子,我回来了,你早点去睡。”阿姨三下五除二地停好车,就跑过来摸摸我的头。我闻到了,闻到了她身上也有妈妈身上的体香。

记得那个下半夜,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在那个三月,爸爸编着篱笆,我坐在那里看麻绳在棍子前后自由穿梭,一排篱笆便一点点加长。可第二天清晨太阳升起来时,忙碌的工作又无声无息地击碎了那个梦。

渐渐地,随着在外待的时间长,便能适应这些大于五十厘米的距离。

直到那一天,我站在电脑面前,端着一杯牛奶,看向了另一张桌子。在那张桌子上,放置了一个画板,我刚完成的画还在夹子上未取下来。

画中一条木桥从北横向南,因为年代久远,仅剩的右侧栏杆也有了一个大缺口。许是桥尽头的南方,那守护树林的人,担心桥会塌陷,拿着横木条子,一根一根加固了残缺的栏杆。路过的浅浅轻风轻摇茂密的树林,树影也站岗似的列成一排,在清澈的河水里打捞自己的倩影,时不时偷瞄左右邻居,一声声快乐便随风潜入了后面的高山。两座高山一脸严肃,惊得天上的白云不敢随意挪动,眨着眼睛同飞过的海鸥们打招呼。

我入了画,是画里的风,调皮又感性的风。

“你好,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五点整。”手机闹铃响起,拉磨似的拽回我的思绪。我饮了一口牛奶,再次望向那张桌子。才发现,我与那张画的距离,差不多就是五十厘米。

这个夜晚静悄悄,这次还是树叶儿轻摇路过的风。它们离得很近,不足五十厘米的距离。

“你咋这时候回来呢?咋不提前打电话呢?”爸放下手里棍子,甩了甩麻绳,慌慌张张地拍打身上的灰。我说:“我,我画了一幅画,迫不及待地想给你看看。”我将手伸进袋子,拿出了夹板,夹板上夹着那幅画。


编辑:刘家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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