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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媛 | 再遇调令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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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维夏,兆于重篱,有肇履璿玑历,重飞缇室灰的迂叟旧词,在我立于调令关下的颇多时间里,高声赞咏晴景朝丽,春容物添的良好希冀,无论是对一览秦直的熟练惊喜,还是对重历山川的磅礴期许,最终都成了一页页注释清晰的条理,诉说他关乎万代兴替规则寻觅的辛苦,如同无数一灯如豆的静谧冬夏良夜里,引领我们不经意窥见黑暗中窗外零星光火的路标,也像一场因心而生的奇迹指引,带领我们一步一步走近秦汉王朝最不示人的繁荣与无奈,于方寸书屋里,踏山寻海。

再见调令关,他像一尊曾被人急匆匆自拖走过、熟练染色泼墨修正后送回的奇绝雕塑,仍有着肃穆严谨且不失森严的纹理,那紧紧抿住的嘴唇,在下颚之上带出一条深深的鸿沟。伯阳有言,窃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也谓大音希声,大勇若怯云云经典。而于调令关一身,似乎已然闻信世间作伪极致与坦诚极致都叫可悲,言主旨其内,不过就是妇孺耳熟的庸言之信,庸行之谨。

调令关非现下遍地时兴的“人间惊鸿客”,亦无意偏叫日月山河坠于一己指间。这世间啊,大多数太早太重的幸运,皆如一场未经商榷明细的硕大馈赠,极易反噬本也匮乏的耐力和热情,乃至追逐庸独利乎的谩骂,乃至佘借贬损德哲的怒目,最后都归到令人不悦的一类奇缘里,来也匆匆,去也倏忽。

登高伫立,有远处的飞檐垂首,如困倦却仍机敏的巨大海东青,时刻预备迎接下一场钦点——噫吁嚱!余晖的馈赠也在此刻倾洒下来,天边绵延的高楼逐一浮现,秦岭边缘厚密的丛林,叠满一层一层殷切的向往。我有时甚为好奇,会否千百年前这里来来往往的所有光鲜与晦暗的景色,都是因为确定了自己终究会有无知觉的死,才能有这般肆行尽兴的生,这件事,我已没法详尽去问当时人。

我站在调令关里,也想到工欲善其事的旧约,更像考量世人耐心与毅力的法门。因天时地利的无私慷慨,可允你我立于历史尘埃散去后、盛世图腾笼罩之下的一小块阴影中纳凉,看或疾或徐的故事,看或显或隐的雄心,这些似乎都同我们无关,这些似乎都和我们有关。

鸿鹄尚且远,沉芯也未倦,颙望临碧空,岁岁都留景,去也是去也,归也是归也。千年不灭的古道之上,多少扬镳的知交,多少爱憎的兄友,不过也是天际识归舟,难填深沉欲壑,不过也曾被嘲过不舍远钟鼎,不甘近山林。

垂幄春瘦,我们也曾见调令关写过松柏梅菊,有雅中俏;画过华物泛泛,共水齐潋;念过襟袍未开,虚负凌云;吟过鸟啼花落,竹死桐枯。可其实啊,调令关只是调令关,千百年来,于物外旁观风云变幻。于他本身,并无家国倾覆的担忧,亦不存留杞人流芳的思虑,因为适归高壤抱长叹的是崔珏,又送文星入夜台的是伯乐,至于那些往事越千年的筹谋与展望,鸿蒙和恩赏,就好比前方的路途是每个路过之人、驻留之人自己的前路,从来不是调令关的。

编辑:黄飞责任编辑:吴树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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