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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早晨，甫一睁眼，满室昏暗，万物俱籁，只有微微的亮光从闭合的窗帘缝中透出。伸手摸向床头的手机，点亮屏幕，6:45。翻了个身，想要酝酿个回笼觉，人却愈发地清醒了。工作日闹钟响起时，总恨不能在床上多赖上几分钟。可真到了周末睡眠不再受限制时，反倒早早醒来。

室外的温度随着太阳升起在慢慢攀升，屋内因为昨晚空调的余温还尚余几分清凉。风扇的扇叶转动着，发出细微的声响。

小时候哪里知道赖床呢？每个夜晚不足九点就被家长送上床，美其名曰小孩子要早点睡觉才能长身体。睡足了觉，第二天便能精神抖擞地早早起床了。洗漱完出门第一件事就是去早市找外公，向他讨要零花钱。那是小时候对清晨最大的期待。当时的五毛钱购买力可不小，能买到不少好东西。

小孩子对油炸物是最没有抵抗力的了。犹记得集市上卖的炸馒头，大圆白馒头外面炸得金黄，一口咬下，脆的外皮混上微甜的松软白面在嘴里炸开，幸福感爆棚。五毛钱还能买到两根油条或者两个麻糍。上下两条小小的面粉条叠好，用窄木条在中间压一下，旋转后拉长放入热油锅里去炸，就会像是魔法般地膨胀成一根松脆金黄的油条。用来配豆浆或者豆花都是极好的。脆脆的油条剪成几厘米长的小段，浸泡到豆浆或者咸豆花的汤汁中，蓬松多孔的油条被酱汁所充盈，原本略带一些生硬的口感被泡软后，一口咬下去，满嘴生香。小时候的清晨就是这样悠闲而香甜的。

后来上了初中，学业变得繁忙，只有在睡梦中才能获得自由放纵的我，早晨自然不舍得醒来，也就再没时间去逛早市了。那段日子印象最深刻的是母亲的吼叫声，那是我的天然闹钟。从早市回来的母亲到家发现时间已晚，而她女儿还在睡梦中时，就会急吼吼地喊上一嗓子，“孩子，起床了，来不及了！”急促又尖锐的叫声硬生生地把我从美梦中拖回，心脏不由得狂跳不止。“妈，我会被你吼出心脏病来的。”我不满地抗议道。可是母亲哪里管她女儿的情绪呢，她正忙着准备早餐呢。自家豆浆机现磨的豆浆倒上满满一盆，或者现煮上一锅新鲜的牛奶，再配上从早市刚买回来的热乎乎的香软馒头。这样的早晨虽简单却不缺乏营养，这是有限时间内母亲所能提供的爱意与智慧的体现。

上了高中，生活节奏陡然加快。在高考这座大山前，清晨早起不再是困难，争分夺秒的学习才是常态。早起洗漱完，没有时间逗留，随即赶往学校，沿途买上一盒豆奶加个馒头包子拎到教室，早餐就算解决了。偶有时间能够坐到学校食堂里，喝上一碗滚烫的皮蛋瘦肉粥，对那时的自己来说已是奢侈。那时的生活是紧绷的，晨起也是分秒必争，人不知不觉也会变得敏感。犹记得有一次清晨，因为起得早，舍友还在睡觉，我怕打扰到她，悄声收拾完书包就出门了。不成想造成了舍友的误会，误以为我故意不叫醒她。所幸的是两人都不是计较隐晦的人，误会当即就解开了，但多年后回想，却始终对那段敏感时光有着别样的复杂情感，不知是心疼还是无奈。

时光如白驹过隙，之后的清晨渐渐变得平平无奇了。再没有了童年时光的香甜，也没有初中母亲那声振聋发聩的急吼，床的吸引力也愈发地大了。清晨闹钟响起把意识唤醒的那一刻，对睡梦的不舍充斥到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睡不够。骨头的慵懒对抗着意识，可是生活的压力又逼迫着你不得不起。每天清晨都在重复着抗争。

过往的神游终告了个段落，我缓身坐起，伸了个懒腰。今天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