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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丽娜|树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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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多树。绕着村子跑一圈,山上山下、房前屋后到处可见到树。有些是成片的树,有些是一两棵兀立的树。你可能会被树绊倒,可能会被树围困,还可能追着一棵树找到回家的路。

在乡村树不孤独。树有树的陪伴、风的陪伴、土的陪伴、鸟的陪伴……树还有小孩的陪伴,村庄的每一种事物,每一个元素都陪伴着树,树不会孤独。

村庄有各种各样的树,槐树、杨树、柳树,这些常见的树在不经意间就会播撒种子开枝散叶。风一吹一些种子随风飘飞,落在某个确定的或不确定的地方,在春天萌出一个新芽,成为一棵新生的树。一些种子被鸟衔去另外的地方,在陌生的地方安家。还有一些种子,既没有随风飘飞,也没有被鸟带走,而是留在了原地,它们是幸运的,在大树母亲的护佑下茁壮成长。

树扎根黄土,树依靠黄土。

树于土地是索取,土地则是倾情奉献,直到一无所有。树和土地之间的纠缠,是说不清、道不明、理还乱的亲情或者爱情。

风吹树响,风过时树林里传出“笃笃”的声响。风一路小跑,在林子里乱窜,绊倒了小树,纠缠着大树,树与树之间举行了一次盛大的交流仪式。风刮来的黄土,在林子上空飘摇,落在树上树下,成为树的一部分。鸟在树上筑巢,建造一个安乐窝,把生活安放在树上。

鸟鸣穿透沉寂的树林,林子瞬间灵动了。

我和伙伴因林中有鸟窝,整天往林子里跑,林子里时常会传出我们的叫喊声和欢笑声。我常常仰起头看高高的树梢,那高高的鸟窝在树梢摇曳。在我眼中,那是一个神秘的家。我总想弄清楚林子里都有多少种鸟?有多少只鸟?我能叫出名的有麻雀、喜鹊、乌鸦、猫头鹰……还有许多我说不出名的鸟,观察了好多次,研究了好些时日,终究还是不知名目。

我还想弄清哪只鸟住在哪个家,无奈鸟多窝也多,到底分不清彼与此,只得作罢。采野果、抓昆虫也是我们的一项乐趣。在树根旁发现成堆的蘑菇,我们便哄抢着每人采摘几只回家,在铁勺里滴几滴油放进烧火的灶膛,油烧红了,把撕成片的蘑菇放进铁勺,只听得刺啦一声,香气让我的味蕾瞬间苏醒。蘑菇是从树根上长出来的,自然也是树的一部分,现在进了我的胃,树的元素在我身体里代谢,有我的陪伴,树当然不孤独。

村庄人喜欢树,格外爱惜树。农闲时,庄户人就会带了斧子去林子里为树“整形”,把树长出的撇枝砍掉,让树向直里长,成为有用之材。砍下来的枝,当然也用的恰到好处,一截截被送进各家各户的灶膛。柴火燃烧出红红的火苗在灶膛里跳跃,热量传递给一粥一饭,温暖了庄户人的胃。

房前屋后的树,更是备受优待。主人家把树修剪得一律直,一律好看。这些树既可观赏,也可作乘凉之用。如果有喜鹊在树上搭窝,自然成了“出门见喜”的风水宝地,树喜、鸟喜、人更喜。

在村庄,最受欢迎的还是果树。春天果树一开花,我就爬上树,一边玩乐一边盼着果实长大。花褪残红青杏小,长着绒毛的青杏,轻轻摘一个放进口中,下一刻马上吐到地上,青杏太涩了。可我还是非常耐心地等待,我知道在某个夏日的早晨,杏子会很突然地变红了脸。一想到这,口水就在我嘴里泛滥,快乐也在心底蔓延开来。

村庄一路向前,树一路向上。在村庄树不孤独,树成了村庄的根。


编辑:姜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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