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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丨风吹北地(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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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

落满雪的石头

像白天鹅在孵卵

一棵饱经沧桑的树

在回忆它生命中的狂雪

我走在雪中,簌簌的雪

像寒山寺的钟声洗着我的灵魂


庆城

城砖换新,城门依旧

两水之岸,绿树间探出杏花的白

马嵬驿如同大唐的西市

商贾与商品一起沸腾

药王洞,我想求一剂良药

卸下身上的沉疴


罗河

一条自东向西的河

不春,不夏,不秋,不冬

执着地呼唤着东流的母亲

八月的罗川古城,古意深幽

阳光和阴影与古代一样

沿河的葵花,给秋天佩上勋章

映在河水中的石坊 还是那么清秀

它是一个人清风明月的前世

是汤显祖褒奖他的绝句

秋天,到处是好望亭

我在一处,坐下

看罗河汇入泾水的喜悦


苍鹭

早晨。苍鹭在林间

弄落的天空,在湖中游弋

大地显得格外宁静

苍鹭叫着跳着,像做晨操表演——

蹭喙、梳羽、振翅,长长的尖喙

伸进腹部:聆听心灵

湖边人家,像一根落地的羽毛

静而又静。以鹭止寂的人

每天坐在院子,要看一阵苍鹭

才会心如止水。就像白云和天空

秋天。苍鹭离开北地返回南方

一位老人目送着,眼眶生露

就像他三月等候苍鹭到来

看到了幸福的形状


雪慰

树木,藤蔓、干涸的河床

风挤干水分的石头

无可奈何,天不理会

突然,一场雪意外降临

绝处逢生的事物有了亮色

羊先一步,踏开通往远方的路

被风折弯的炊烟

弹出一只鸟的尖叫

雪上的脚印唤醒新鲜的记忆

雪安慰的树木,土地

还有我被蹂躏的心

学会放飞,让灵魂安居

一条独路的上空,只一朵云彩

在独路上独行的我

感觉春天的花海在身体里汹涌


春天

春天不像春天

瓦上有雪,井口有霜

嫩草刚伸出的头又缩了回去

冬冬的外婆

坐在门槛上捡豆种

一边拨拉,一边自语——

这春天咋不像春天

一天热,一天冷

南墙下,一朵蒲公英听见

眨着金黄的眼睛说——

别着急,我有金打的钥匙

明天打开惊蛰的门

让你的豆和雷都在犁沟里打滚


雨后

雨下出的湿地

有毛茸茸的感觉,湿漉漉之美

空气里有泥土的鲜味

也有米饭的光华

一个人蹲在那里,动作

缓慢而有节奏。手中的家什在反光

一闪一闪,像地里冒银子

整整一个上午,那人没有起身

直至身后涌过来的绿将他淹没

编辑:刘家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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