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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盏灯,或者一把火(拓剑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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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当了校长才开始读书的,从小就读。父亲师范毕业,也教了一辈子书。跟别人相比,那时我家里还是有一些书的。家里那本《水浒传》,纸页都翻烂变旧也影响不了我阅读的兴趣。我一遍又一遍地读,觉得情节、人物很是吸引人。在没有什么看的时候,母亲夹鞋样的一本16开本《中医药大全》,还有同样是16开本的《服装裁剪》,我都读。我还是很喜欢中医的,当时认得了好多草药,也记住了一些常见病的配方。至于服装,现在还记得“风雪帽”这个概念和实物,就是在《服装裁剪》上知道的。再后来,又翻出浩然的《艳阳天》,大红皮子,写的是农村生产队的故事,很贴近我的生活,也都看了好几遍。

上小学时,更多的是看“画册子”。买是有限的,宝存是我同学,也是队长的儿子。于是我就怂恿宝存买“画册子”,我负责坐到中间读,其他人围坐在我周边听,或地头,或麦草垛下,或教室。记得《望娘滩》好像写得是一个男子对母亲很孝顺的故事,封面上有一条美丽的龙。《爱迪生》是电影版的,是拍成黑白剧照的那种,最记得清楚的是爱迪生钻到鸡窝里孵小鸡的情节。还有《隋唐演义》系列,十八条好汉的排名如今还稔熟于心。还有《岳飞传》系列,好像共十二集。让宝存买毕竟有限,就有了集市上租的形式。像现在集市上“套圈圈”一样,那时有专门做租“画册子”生意的,在集市上摆一大摊,租一本1分钱,当场看完,归还。我也就成了他的老主顾和常客,一蹲就是一天,也看了不少故事。

当年跟我一起读“画册子”的同学和小伙伴,有的做了生意,有的成了工匠,有的吃了公粮,但他们好像再也没有了读书习惯,可能都是因为忙忙碌碌,没有了氛围。但是他们读书的情结肯定还有,读书的愿望肯定还有,读书的时间肯定还有,因为好几次见了,他们提起的,也还是当年围在一起读“画册子”的情形和美好。

我有时也大胆地设想,假若我们这些当年一起看“画册子”的人没有分开,现在肯定也还会围在我周围一起读书。

中学之后一直到上中文系,学业重了,事情多了,但我还是会挤时间读书的。

大姨家的大儿子虎虎表哥结婚,我上初二,去他家时就带着一本《刘志丹传》。那时结婚两天时间,头一天娶亲,第二天送大客。我和母亲提前一天就去的,记得是秋天,枣子正红。我就靠在大姨家门前沟下面的一棵老树上,三天读完了《刘志丹传》。

1992年我上“高四”,当时因为电视剧的原因,正流行《渴望》这个剧本。第二天高考结束,就得归还学校图书馆的《渴望》。前一晚,我整整看了一夜,总算读完了,但第二天高考,也没感觉到困和累。

上了中文系,我的两位外国文学老师,张老师和黄老师,确实教得好。一个朴实大方,典型的现实主义;一个高雅浪漫,典型的古典主义,我就一头扎进外国文学的殿堂。还有教逻辑的张老师,一直给我们推荐“三联”出版社的图书,也买,也借。

其实外国文学挺好的,由于文化背景、宗教信仰、历史沿革不一样,外国文学的语言叙述风格与国内文字不一样。那几年,外国文学名著,我几乎全买,全读。当然,不仅仅是文学,那时读得很杂,哲学,心理学,经济学,历史,都读。尤其是黑格尔哲学,荣格心理学,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欧洲史,真是让我开了眼界。像人生一样,对于阅读,一个阶段也应该有一个阶段的专项和责任,我认为在大学中文系读外国书籍是合适的。因为那时年轻,专注力更强,更有想法。塞缪尔·贝克特多么孤独啊,为什么就想着每天躺在同一棵树下“等待戈多”,戈多是谁不需要知道,等来戈多干什么也不需要知道,只是从内心知道要等,必须等,并且一定能够等到。聂赫留朵夫一生都在为年轻时的冲动而忏悔,而惩罚自己,思想多么痛苦啊,内心多么折磨啊,以至于我的毕业论文就是《论列夫托尔斯泰的两种矛盾思想》,其实人性深处每一个人都是存在着两种矛盾思想的。

参加工作当了教师,由于职业,由于年龄,由于心境,开始喜欢读文化的东西了。《小说选刊》《散文选刊》《诗刊》《三联生活周刊》是我每年必订的,也是强迫自己在当月读完的。再后来,就只订《人民文学》,上面有最高水平的小说、散文、诗歌,还有“非虚构”。把汪国真的话变通一下说,人不一定可以使自己伟大,但一定可以使自己深刻。一个人如果工作以后还能够坚持读书,肯定会使自己变得开阔,大度,平静,淡定,善良,敬业。

时间的长河流淌到2019年12月,我成了一名校长。经验之外的工作性质和经历,以及突发的新冠疫情,让人不得不重新思考定位工作的着力点和提升自己的突破口。

当一个人把某一件事当作职业和坚守的时候,就必须规划,比如读书。由于疫情,寒假提前放了,又由于疫情,无法外出,按照防疫政策必须窝在家里的时候,除过读书,再没有比这更充实的事情了。铁凝说,何为“经典”?就是它们拥有温暖而强劲的力量,能够长久不衰地体贴灵魂、拨动心弦,触碰到我们情感深处最柔软最深刻的部位。我就想着中国当代文学最高成就,就是茅盾文学奖,便规划从读茅奖作品开始,并且确定过去读过的继续重读,整部都读。从2019年12月开始至今,共读完八届、43部、79本、2800万字。读完剩下的两届之后,再规划开始读“诺贝尔文学奖”,117届、119名作家代表作品。

高尔基说,文学就是人学。我是主张多读文学的,也许文学只是提出问题,并不能提供方法论上解决现实问题的方法,但它能够抵达心灵深处的真实,让我们在这个不断追问存在意义与精神世界的社会中寻找自我。正像梁启超告诫儿子梁思成所说的:你该挤出一部分时间学些文学或人文科学,稍稍多用点工夫就能有大的收获。

有关注我微信朋友圈的朋友,看到我几乎每天发布我读书的篇章,可能认为我有点“卖派”,甚至有些偏离主业,不务正业。我想,我是一名教师,我读书有什么不好?我是一名校长,读书又有什么不对?苏霍姆林斯基说,欲求教好书,先做读书人。我发圈的出发点和初衷,只是想做一种引领,带动周围人,至少圈子里的朋友知道还有人在坚持读书。这样做总算是有些效果的,这两年来,我也看到有些朋友在“圈里”晒读书,有许多内容就是我刚读过的,这总比晒购物、晒美食好点吧?还有我们学校的老师,相当一部分已经开始坚持读书,读的书籍也很高深、高端,这不就对了嘛。

如果有一天你在黑暗中看到了光,那你就努力朝着光的方向走过去,或许有一天你会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了,但是所有的怀疑都是为了确信!当然还有人在质疑,都现在了,你怎么还能够静下心来阅读大部头作品?其实,当一个人已经习惯了做某件事,如果不做,内心才会不宁静的。现在,说实话,如果每天不读书,感觉到身体和灵魂都有些难受。当前,尽管碎片化阅读和电子书比较热络,但是我还是认为要读整本纸质书,要读大部头纸质书。只有阅读了整本书,只有阅读了一部作品所要表达的全部思想,读多了,读深了,你就不会肤浅,不会功利,你趋向于真正的人生。

编辑:姜大捷责任编辑:吴树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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