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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外婆:庸常也成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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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公和外婆把庸常的生活过成了诗。

    外婆本是河南人,民国闹饥荒时,被我的外曾祖父、也就是外婆的父亲用一条扁担、两只筐,一路上挑着她们姊妹俩逃荒西行,落脚到了平凉。

    外公是本地人,原是铁路工人,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生活困难时,撇了工作,回了老家,娶了外婆。

    外公和外婆属于最没有夫妻相却相安无事地过了一辈子的夫妻——

    先拿说话来说,外公一天说不上几句话,甚至说不上几个字,纵使说,也就不外乎“对”“好”“算了”。因而,我小小年纪就不止一次地听人说外公“瓷”,外公“犟”。

    外婆就不一样,外婆是个“话匣子”。如果把外公、外婆说的话分别做一个统计的话,我估计外婆一辈子说的话有外公的一万倍,而且我敢保证,这样说一点都不过分。外婆说话都是短句,句号特多,话题转化“天马行空”且毫无逻辑。她可以坐在你家土炕的边上,上说天文地理,下说鸡毛蒜皮,往往是第一句是“毛主席那会儿人活得精神”,第二句就是“原畔李家的驴下了个骡驹”,第三句又是“蒸馒头要多放点碱面子,不要蒸酸”。等我媳妇过了门,外婆有了外孙媳妇,心里高兴,也乐得来我家逛,我和媳妇呢,也乐得和老外婆斗嘴皮子找乐,所以,有时我们会冷不丁地碰几句,有时,故意在外婆的话中找一个由头互相“吵起架来”。比如,外婆说“炒菜油不要太热,操心把辣椒面子炒焦了”时,我就借机骂媳妇“笨蛋,不长眼睛”。每当这时,外婆就会“噌”地从炕边溜下去,边走边说:“兔崽子,撵我走哩。你两个要打起架来,可与我没关系噢。”其实,这时,我们三个心里谁都清楚,我们好着哩,我和媳妇好着哩,外婆也好着哩。

    再拿干活来说,单说烧炕吧。外公爱睡热炕,也会烧炕。天暖了,他把牲口吃剩的草晒干,煨入炕洞;天冷了,他把牛羊驴粪晒干,和上扫来的草皮、树叶煨入炕洞。他们的火炕,冬春真烙,夏秋不潮。

    外婆爱睡热炕,但从不烧炕。外婆实在麻利,农闲,每天下午做了饭、洗了锅、喂了猪,她总会到庄前的大梨树下面和姐妹们开“庄头坐谈会”去了。等回来,要么是繁星满天,要么是晚霞铺地。这时候,外公往往就一句话——“你狗的就是个野!”骂归骂,炕照烧,无怨无悔地烧,几十年如一日地烧,呵呵,看来,这骂,非真骂也!

    还有,外公、外婆都疼惜钱,他们挖药、拾杏子卖的钱,晚辈给的钱,都舍不得花。外公攒的钱,去世的时候,嘱咐用在孙子、孙女身上,垫补上学;外婆的钱,给了舅舅,买农用车、买化肥。

    外公、外婆都爱我。外公爱我,每到外公窑里去,他总会从褥子下面摸出核桃、枣来。结婚了,到外公家去,我们两口老不愿意单住总是到外公窑里去“蹭炕”,这样,一直到外公去世。外婆爱我,小时我怕她,怕事没做对她骂,怕学习不好她打,我那时想:我的外婆怎么不像别人的外婆那么和善啊。1994年,麦收期间,我中暑了,本来是个小问题,但外婆到另外一个村子找医生开药,跑到山里来经管我吃下,那一刻,我知道我这个外孙,在外婆心里有多重,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外孙了(就在前一年的腊月,我弟弟生病去世了),她不许我再有一点点闪失。

    我对外公和外婆抱愧有加。外公瘫痪卧床的后几年,曾经让我买一个手动的理发推剪,由于我的大意和凉薄,到外公去世,钱在我的兜里,外公没见到推剪!外婆喜欢旁人的银手镯,我觉得我妈妈去世了,我和我的媳妇有这个义务。买是买了,也花了个买银手镯的价钱,但还是因为我俩的少不更事,我们不是在专业的首饰店买的,这让我现在都抱憾不已......

责任编辑:树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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