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阳网首页

    这天，牛志坚正领着社员在地里干活，突然来了一群红卫兵，当着社员的面宣布牛志坚是暗藏在人民内部的大叛徒，高山边是窝藏阶级敌人的黑窝子。和抓高队长一样，把他两只胳膊朝后一扭抓走了。这晴天霹雳，使高山边人顿觉五雷轰顶，天旋地转！牛志坚是叛徒？咱这儿是黑窝子？一个响当当的人民功臣怎么一下成了阶级敌人？一块人所共知的红色革命根据地咋就一下变黑了？大家连干活的劲都没了，都集中在一块议论这问题。有的说一定是他们搞错了，这全国重姓重名的人多的是；有的说可能是老牛得罪了谁，人家趁机打击报复；多数人认为，咱们队事事沾老牛这块牌子的光，引起了一些人的嫉妒，他们就找茬整老牛和咱们，如果是这样，咱们一定要拧成一股绳和他们干，决不能让他们伤着老牛。

    社员们推选了几个胆子大又念过书的人，做了些红卫兵袖章戴上到公社去看老牛。他们赶到会场一看，好家伙，公社王书记和各大队、生产干部及牛志坚，都和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站在一起，还有什么国民党残渣余孽，投机倒把分子，走资派的黑爪牙，足足有二百多人，他们都喷气式地站着；每人胸前都挂有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对他们定性的罪名。王书记是走资派、大叛徒，牛志坚是大叛徒、大特务。一个戴红袖章的中年人，阴阳怪气地大喊道，随着运动的深入发展，我们通过内查外调，又挖出了一个反动分子，他就是暗藏了三十多年的大叛徒、大特务牛志坚。高山边的人挤到前面一看，这个红卫兵头儿正是公社党委去年批准开除党籍、扯了职的原大队副队长。党员们都清楚，当时在党员会上批评他贪污救济款、殴打一残疾社员的错误时，牛志坚态度最坚决，批得最严厉。可是今天他得势了，他的话音刚落，两个红卫兵猛地将老牛朝前一推，把头朝下一压；那个头儿继续说，红军长征到最艰难时刻，牛志坚贪生怕死而伺机逃跑，后隐藏在高山边村，经常给敌人传递我边区红军和游击队活动的情报，给革命造成了极其严重的损失，实属罪大恶极。这时候一个红卫兵带头振臂高喊“打倒大叛徒牛志坚！彻底清算牛志坚的反动罪行”，所有的红卫兵都跟着一遍又一遍地喊个不停。他们要牛志坚老实交待，牛志坚刚一反驳，那个红卫兵头儿就说你还嘴硬，不给你点颜色你是不会老实的，便一拳将老牛打倒在地，揪住那个大牌子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起来”。两个红卫兵又把老牛拉起来捅了几拳，踢了几脚。大家看老牛的脸已经摔破了，脖子也被系木牌子的那根细铁丝勒出血了。高山边来的人气得大骂这个头儿打击报复人民功臣的卑劣行径，并一齐扑过去把老牛围在中间护起来，大声斥责那些造反派：谁给牛志坚定的叛徒？他是长征途中受重伤后孔营长批准留在我们村里的。人家孔营长现在是军区司令员，你们为啥不去问他呢？这时候许多人站出来质问那些红卫兵，你们造的啥反，把干部都打倒谁来抓生产，你们还吃不吃饭？那个头儿用尽吃奶的力气大喊大叫，但还是未能制止住这个混乱局面，高山边人趁机把牛志坚和他们的高队长扶回去了。

    过了几天，说造反派夺了公社的领导权，成立了什么革命委员会，又把高队长和牛志坚抓走了，并且把他们关进了限制自由的“牛棚”里。这里面的批斗对象的一日两餐都是由家人送的，而牛志坚却是高山边人家家轮着送，而且各家都比着给做好的吃。其他批斗对象都说老牛：“还是人家叛徒牌子吃得香！”但造反派和其他队的一些人都幸灾乐祸地讥讽高山边人，说你们还敢沾牛牌子的光？高山边的一些人也埋怨他们上辈人不该收留牛志坚，今天弄得他们成了黑五类的人，不光彩，不知以后还会招来什么祸？他们骂给牛志坚送饭的人，就是红卫兵说的保皇狗，没有好下场。还有的一家分成了两种观点对立的两派，动不动就吵得面红耳赤，见了面也不说话。高天云的大儿子和媳妇是打倒牛志坚和高队长的坚定派，不要父母给老牛送饭；而小儿子两口都是忠实保牛派，理直气壮地为老牛辩护并送好饭吃，大骂哥嫂是家里的汪精卫，吃饭时不让他们进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