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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妈妈又来电话了！是琪琪刚刚叫我去接的！”乐乐兴奋地说给爸爸的同时，总要看到爸爸的那么一种自惭和惋惜。

    唉，也是真的，就连乐乐也深有同感。不是吗？也算老天作弄人吧，自小小记事起，家里就没有一年安宁过：一场横祸，使本来健壮如牛的爸爸成了残疾，差点倾家荡产，竟只是保住了一条性命，连最基本的家务活路都显得十分困难；爷爷多年内风湿痛，行动不便；奶奶卧床不起，连续十多年便撒手人寰……所以，家里的一切，就都得靠妈妈一个弱女人来挑大梁、做划算……***辛苦简直到了一种无可比拟的程度！乐乐有几次看到要强的妈妈，像男子汉一样地出力流汗，顾及了田里的庄稼再回来洒扫庭除，安顿家务，好几次，妈妈还累得吐了血……可妈妈不叫苦，依旧没日没夜的吃苦赶程，从不枉花一分钱，可这艰难，那里能够因了妈妈一个人的吃苦受累就能解决得了呢？

    “妈妈，你去打工吧！至少，能挣一点现钱回来，我想念书！妈妈，你一定得给我挣一份上学的钱回来呀！”乐乐鼓励***同时，已经描绘了美好的远景在心里头！

    妈妈抱着乐乐痛哭过一回。妈妈真的出去打工了。

    妈妈随着庄里的几个小伙、姑娘，去了遥远得不知里程的汕头。妈妈去了一周后，给邻居琪琪妈妈小卖部里的座机上打回来了一个电话，是琪琪妈妈过来叫了爸爸接的电话。接电话当然不能拉下乐乐，当摁下免提键听着有些变调的***声音时，乐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哭了出来：“妈妈，你回来吧！我太想你！乐乐不念书都行，妈妈，不打工了！你回来吧！”

    但妈妈没有回来。

    妈妈很快给爸爸寄回来了第一笔大钱！当邮递员把单子递给爸爸并让爸爸签字、盖章，再把好几张红彤彤的100元大钞递到爸爸手里的时候，乐乐惊讶得有点颤栗了一样……

    十多天便会得到一次琪琪的喊叫，每当这时候，就是乐乐最最幸福的时候。因为听着了***电话，就像见着了妈妈一样温暖、幸福、享受！

    乐乐不久就拿了那红彤彤的100元，走进了见年盼小学，捧起了棱角分明的新课本，在老师的引读下，乐乐兴高采烈地和其他学生们一道，发出着抑扬顿挫、节奏明快的朗朗读书声……她坐在方方正正的杏黄色课桌之前，把姿势撑摆得端端正正，而后按照老师的指点，把“潘乐乐”三个字写得清清楚楚，分分明明……

    妈妈是腊月28才回来办年食的，元宵节没过就又走了。***兜兜里揣上了一块崭新的手机，也常常地发出着一种“嘀溜溜……嘀溜溜……”的好声音。

    妈妈给乐乐的电话越来越少了，乐乐哭得好伤心好伤心！因为，少了***电话比没钱上学更加难受。于是，爸爸硬着头皮领了乐乐到琪琪***小卖部里去，按照妈妈留下的电话号码给妈妈打了过去，电话接通的功夫里，乐乐由不得自己地坚决要求妈妈回来！渐渐的，竟是止不住的落泪和抽泣，甚至嚎啕大哭起来……最后，是妈妈喝喊地警告着乐乐：“你再这样我就永远永远不理你了！”

    接下来的两个春节，都没见妈妈回来，每次到小卖部里给妈妈打过去，妈妈却越来越少了原来的耐心和安慰，要命的是最近，就是接连几次打去，都不见了妈妈接听的尴尬之后，竟是明确地传来了“你拨打的电话已经停机”。

    乐乐哭了一个通宵，乐乐太想妈妈了。

    第二天，乐乐从学校回来后，像哭过鼻子一样的爸爸，却有些高兴地对乐乐说：“早上妈妈打电话回来了，还说，中午要专门给乐乐再打一个电话呢！”

    果然，琪琪来叫乐乐了。然而，令乐乐心疼、狐疑的是，怎么听，也都没有***味道，而都总是琪琪***声音和口气。

    这样的电话实在令乐乐苦恼，不接也罢……但隔上一月半月，却总是有琪琪跑来喊叫乐乐，也总是疑似琪琪***简短的问询和安慰几句……

    矛盾中的乐乐有些心烦……矛盾中的乐乐对妈妈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思念和埋怨。 

    又是一个没有***春节，乐乐长大了许多！爸爸的胡子更长了，爷爷的内风湿已经使人彻底瘫痪……乐乐从电话里，猜透了不少懵懵懂懂的故事，包括口音、包括问候、包括嘱咐、包括不经意间的语无伦次……

    因为，乐乐清楚地看到，爸爸在给那么两位叔叔展开的一页纸上签字而且压盖指印的时候，竟慎重地、坚强地祈求着说：“千万不要用电话通知！我啥都不求！只要能够保密，怎么的判，我都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