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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 水(石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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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些年,吃井水是手扳辘轳,打十三四丈深的井里搅水吃;吃沟水是从五六里外沟底的水泉里担水。搅水担水的桶是桑木板子箍的木桶,外面有两道生铁圈儿。担井水,一个来回半个小时用不了,而担沟水,一个来回,急性子人少也得一个小时。沟底里的泉水,取之不尽,飞的鸟雀吃,跑的大小野生动物饮,败叶枯枝掉里面,自然撵不上井水的清亮。

    我12岁那年春上,父亲指指厨窑一对笨重的木桶,一脸严肃地对我说,男长十二脱父子,打明天起,家里用的水,你和文成去抬。文成是我大弟,小我两岁。我们村的200多户人家,散居在一条二里长的胡同两侧,同吃一眼老井里的水。老井距我家一里远。这口老井,是村里张姓人家的先辈们打的。辘轳装在一根槐木棍上,被紧靠窑壁的灰砖墩支撑着。辘轳是耐磨的桑木打制的,身缠大拇指粗的牛皮井绳。井绳一头拴在辘轳上,一头拴在打水木桶的铁勾搭上。大人一般不许小孩子靠近井口。

    一个晌午,为满足好奇心,我见井窑没人,溜进去,手捉辘轳把,透过井口,窥探井底。黑咕隆咚的井底里,似一灰圆镜,镜面里映一模糊身影,别无他物。

    冬天,两场西北风刮过塬野,一指厚的冰溜覆于井台。人站在冰上搅水,提桶,开钩,都得分外操心,不容半点闪失。记得,我三九天的第三日黄昏时分,想去舅家玩,要大弟和我一鼓作气给缸里抬够第二天的水。抬过五桶,大弟不愿再抬。我见水缸再盛一桶水即满,让他和我去抬第六桶水。那时,桶离开井口,我急忙伸手去提桶,脚没踏实,一个后仰,左手被辘轳把甩脱,右手没提牢桶,大弟两手板辘轳把,因猝不及防而被辘轳甩脱了。好在辘轳把没打着他。沉重的水桶,牵引辘轳尖叫着咕咚坠入井底。我缓过神来,去扶大弟。他鼻子跌破,流血不止。我从窑缝处掐块土疙瘩,用指甲削个塞栓,塞进他鼻孔,为他止了血。歇息过后,我们去再扳辘轳,辘轳很轻。我们这才明白,桶掉井里了。我们头对头往井里张望,井里啥都看不见。我们爬起,大弟大哭。桶是家里的一个大件,掉井里,父亲岂能不狠揍我们?事实上,父亲听了,并没像往日那样大嗓子指责我们,而是拿了麦钩来到井窑,把掉在井底的木桶打捞了上来。

    如今,家家通上了自来水,曾经搅水、担水、抬水和走过的胡同土路,都成了一去不返的过往。

编辑:张楠责任编辑:张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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