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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庆阳 | 晋东南乡村的女人(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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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葛水平 

最早知道作家葛水平,因为电影《喊山》,据说这个故事改编自她的同名小说。前几日,有幸现场聆听了她的讲座,重温了她的一些经典作品。

她的作品,以及作品中的女人,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珠子,被她串成了一个个精彩绝伦的故事。生于60年代,她所处的时代和成长环境,让她目睹了很多,也听说了不少。她是那些封建社会里遭受苦难的女性代言人。在她细腻生动的文字里,她为一个个极具代表性的、命运曲折坎坷的乡村女性摇旗呐喊着。

她说,那个年代,在山西农村,男尊女卑思想盛行,很多时候女人甚至都不能算个人。有时候男人外出了,外面来人询问:家里有人吗?留守的女人会探出头来说:“没人。”她们不被当人对待,似乎自己也不以为然。葛水平的作品中,有很多悲苦的女性,她将目光聚焦农村,对准那些充满时代烙印的女性。写她们的生死、她们的孤苦,写她们的忠实宽厚,和她们的人生智慧。

她说,性别使然,让她更多地去关注、去疼爱这些人。

《甩鞭》里的小奶奶

作品《甩鞭》里,她将以她小爷为原型的男主人公写成一个坏人。她说,这是在为她小奶奶报仇。小奶奶原是小爷年轻时做长工的地主家的小妾,集荣华富贵和宠爱于一身。土改时期,在小爷的积极争取下,被“分配”给他做婆姨。按理说是下嫁,且还是小爷暗恋多年的女子,应该是被捧在掌心才是。然而,在那个男尊女卑、男人是天的年代,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品,是没有独立人格的,小奶奶自然也不能例外。她嫁过来以后,和当时的大多数农村女性一样,难逃非打即骂的命运。加之年龄所限,错过了生育年龄,嫁给小爷后并未诞下子嗣。封建落后的时代,女子不生育,更是被人轻看。小爷的自私和利己也体现在方方面面,就连小奶奶陪嫁过来的楠木棺材,他都留给了自己。小奶奶临终前的话耐人寻味:“下辈子再不要活成女人,一生被人糟践,男人的眼里哪里装得下你的好,好是应该的,不好是要挨巴掌的!”那个时代,顺从是女人的护身符。

《喊山》里的红霞

△ 葛水平家乡的老院子 

红霞是被拐卖到山里的女子。丈夫腊红性格残暴乖张,稍不如意便将貌美的妻往死里打。乡邻们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背地里说他畜生不如。人们都以为红霞是个哑巴,至少在做腊红妻子的年月,没见她说过只言片语,只默默在倚坐在门槛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直至腊红意外身亡后,红霞站在高高的山岗上,撕破了嗓子地喊,将她压抑多年的委屈、苦闷吐露给了那些黝黑的、冰冷麻木的山坳。后来人们还发现,曾经的哑巴红霞,不仅会说话,而且还识字儿。

葛水平说:“乡下女人的疼痛常常要自己嚼碎咽下。为了活着,她们用疼痛缝制自己的铠甲,似乎唯有疼痛才能深刻明白活着的重要。当一个会说话的女人,被强制禁言,她听到世间的声音时,她是人间的一个走兽,走兽是不说人话的。”红霞失语多年,如一个行尸走肉般苟活着,是对现实的无奈,对境遇的麻木,也是对自己悲苦命运的无声反抗。

24岁的小婶婶

△ 葛水平(右一)和她的婶婶 

年轻的小婶婶在月子里丧子,身体和情感上都遭受重创。同时,家中老驴产子,却体弱无乳,小驹嗷嗷待哺。那个年月,家里的牲畜是“金贵”的,它们是农人劳作的好帮手,也是人们的改变生活的希望。葛水平说,动物在农人的眼里,亲如兄弟姐妹。因此,为了能让小驹活下来,人们第一个想到了产褥期的小婶婶。那时的女人,反抗的方式,顶多就是偷偷地抹眼泪。然后,男人们就骂,骂着骂着就顺从了。小婶婶架不住一家人的软磨硬泡,硬着头皮给小驴驹当起了“奶娘”。她躺在驴圈里,边哺乳边流泪的场景,作者说这是小婶婶在失子的疼痛中艰难赎回的幸福时刻,我更愿意将这一幕理解为是在环境役使下,女人对境遇的无力感和对生活的悲怨。小婶婶就这样在悲伤的边缘上喂养了小驹。

小知识分子的母亲

△ 葛水平的母亲 

她的母亲——一个被知识开化了思想的乡村小学教师。作者的母亲是那个时代少有的识字女性。一旦被知识浸润过,有了独立思想,人格意识觉醒后,对事物的处理方式便会与众不同。因此,小知识分子的母亲既想让人庇佑独女健康长大,又不甘与普通的农人为伍,认那些老实却愚昧的穷人作“干大”。于是,深思熟虑后,母亲给她选了村口的石碾磙作干大。葛水平曾在认干爹的仪式上许愿,希望她的干爹能开口说话。这是一个孩童的“异想天开”,也是懵懂的她对这个新奇而又另类的安排,所表现出的叛逆和抗争。石碾磙常年伫立在村口的一棵老杨树下,历经风吹雨打,日渐斑驳风化,却不言不语做了几代人的干大。葛水平说,她的母亲,文化虽然文明了她的思想,却没有文明她对世俗的眼光。在医学水平尚不怎么发达,被贫穷和愚昧思想包裹的晋东南农村,甚至在当时中国的很多山村,人们无力抵抗天灾人祸,自然将身家性命、健康幸福寄托于一些虚无的想象中。通过这些想象出来的力量,来求得内心的一些慰藉和安稳。就连当时的人民教师,人们眼中的知识分子都不能免俗,将孩子的健康寄托在一块石头上,听起来很滑稽,但是加上时代的印记,又似乎合情合理。


葛水平的作品,大多取材于自己生长的晋东南农村。

她说,她写她们曾经的喜怒哀乐,其实也是在写自己,写她不同时代生活的影子。葛水平用她的文字,为这些生命赋予了不同的意义,让这些或短暂、或渺小、或轻如草芥的生命在自己的轨道上活成了永恒。

人们透过文字,认识并了解彼时的她们,掩卷沉思,或喟叹,或感慨,或惋惜,或怅然,为社会的动荡,为人生的曲折,为命运的不公,为生命的脆弱,为性别的无力……

她们曾经经受的这些苦难,让女性这个群体,尤其是边远山区的农村女性,受到社会各界更多关注。也唤醒了乡村女性沉睡多年“女权意识”的觉醒,懂得争取和疼爱自己。也让社会更加尊重女性,维护女性权益。

(图片源自“三晋女书”微信公众号)

作者简介

屿风,毕业于兰州大学新闻学专业,现为庆阳市融媒体中心记者、编辑。相信美好的语言文字总能叩击灵魂,温暖人心。

编辑:吴树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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