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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小芸 | 母亲的香椿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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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杨 摄  

母亲的香椿树

看到香椿,总能想起母亲。

前几日去一家小诊所看病,突然被一种久违的味道所吸引,伸长脖子往后一看——原来是诊所大夫的夫人正在切香椿。我咽了咽口水,突然间就有了胃口。

掏出手机,给母亲拨了个电话,问她的香椿树长得怎么样了。得到肯定回答后,我心满意足地憧憬起几日后吃香椿的场景。一时间,身上的病都像是好了大半。距离挂水结束还有约莫一个钟头的时间,我不禁回想起母亲和香椿的种种。

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还没有种香椿树,我们要想吃香椿时,都是她去附近的野香椿树上采了来。

那时香椿顶多是作为饱腹食物,所以没有如今这么珍贵。它的味道稍有些古怪,同其他野菜一样,爱吃的人赞不绝口,不爱吃的人看见就皱眉。也因此,不会有人刻意栽种它,它们就随意地生长在崖边、沟壑里或是塬畔边。恰好我老家院子附近的一个大土壕里,长有一棵香椿树。自我记事起,只要香椿叶子能吃的时候,母亲总会采些回来。她的做法简单却也美味,先把香椿叶洗干净、切碎,再用滚烫的开水烫一下,去除其臭味,然后切些蒜末混合着干辣椒面放进热油里煸一下,最后把裹着热油的调料倒进碎香椿叶上,再泼上适量的醋拌匀,一盘可口家常的凉拌香椿叶就做好了。

随着日子好转,母亲的香椿菜谱也丰富起来,有香椿拌豆腐、香椿炒鸡蛋等。我同母亲一样,最爱这香椿叶,碰上这菜,我连米饭都要吃得比平时多些。然而吃香椿的时日短,每每春天一过,香椿的叶子就疯长起来,叶子太老了也就吃不成了,所以一年之中能吃到香椿的日子也就那么几天。

及至我外出求学,接着又是外嫁他乡,渐渐地,能吃到母亲做的香椿菜的机会也少了。然而只要到了吃香椿的季节,母亲总会想法给我捎几大把香椿来。到后来,我家大土壕里的那棵香椿树长得太高了,已经无法去摘叶子,母亲又满村转悠找香椿树。邻居家塌陷的旧庄子的崖边上有一棵香椿树,母亲知道了,不顾危险跑去采摘,谁知她刚掰下树枝,崖边的土就松了,母亲和那棵树都掉到了崖下。我知道这件事后,坚决叫她不要再去找香椿叶了。

谁知母亲竟然特意栽种了几棵香椿树,就为了我年年能吃上几顿香椿菜。还记得我们从窑洞搬到敞亮的新瓦房时,母亲像有使不完的劲一样,房前屋后栽树,包括核桃树、苹果树、杏树、桃树、山楂树、栗子树、梨树等等。她说等我们有出息了,带着孩子回来时,就能吃上自家种的新鲜果子了。现如今她已经上了年纪,却又因为我爱吃香椿而栽上了香椿树,竭尽所能地满足孩子的愿望。

想起我第一年去看她的香椿树,风轻轻吹着,香椿叶散发着独特的气味。我吸了吸鼻子,偷偷擦去眼里的泪水。朦胧的泪眼里,我看着这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太太,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忙前忙后侍弄这些树。我心里知道,母亲即使再年迈再衰老,在我们面前也有使不完的力气。

这就是她在漫长的年岁里,很少宣之于口的爱。

她就像这香椿树,自己随意生长,长在风里雨里,长在无人关注的野地里,却又仔细呵护着自己的孩子。无论儿女走得多远,也无论自己多老,只要孩子回头看,就会看到她始终站在那里,为我们不断地抽出新芽。


作者简介

吴小芸,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甘肃日报》《甘肃农民报》《甘肃经济日报》《陇东报》等报刊

编辑:吴树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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