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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仓 | 大山深处有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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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彩霞 摄  

腊月的一天,天空一碧如洗。我们驱车去华池县乔川乡孙沟走亲戚。

车子如一叶扁舟轻快行驶在宽展的打庆公路上,耳边气流流水般往后涌。下了柏油路,过桥,钻沟,驶入挂在山坡的石子路上,石子路宽似柏油路。车后卷起一股蘑菇云。一条狭窄的沟瞬间被淹没了。外甥女频频回头:“呀!我好像在云朵上。”八岁的外孙女,兴奋得巴掌拍得啪啪响,眼睛睁得圆溜溜,一跃而起,咚!头撞在顶棚。揉得揉,笑得笑,车子生怕扬尘追了上来,撒欢地跑。

这条路,曾经依山而凿,弯曲狭窄。我曾经来来回回不知走过多少趟,每次提心吊胆。

三里路不经跑,一座坝梁横在眼前,坝梁上不用打倒车可以掉头。这条坝是20世纪60年代末修的,淤地几百亩,造福了几代人。下车远眺,一片宽阔平坦田园,看不到尽头,玉米秆垛林立,山脚下的渠水静静流淌,阳光下波光粼粼。

沿着坝梁向上是水泥路,不到300米,油门一点就到了大妹家。呦!妻子发出惊呼:走错地方了?只见院畔边沿青砖护栏足有半人高,中间拼成人字形;一棵大槐树,树干合抱之粗,两米见方的青砖护围,青砖上架设一尺宽三寸厚的松木板,朱漆泛光,树杈上三个圆圆的喜鹊窝,有笼筐大,几只花喜鹊在树枝上跳来跳去呼叫;院墙高高,白色水刷石构成一个个“品”字,铅灰色的地脚线惹眼,天蓝色的水滴檐,像古时候王公贵族马车的流苏,精巧、和谐;左手铁围栏里,山羊争先恐后咀嚼干草;右手水泥猪圈里,两头臃肿的黑猪扯展睡觉晒太阳,哼哼唧唧说梦话;芦花公鸡带领几只花里胡哨的母鸡,叽叽咕咕,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坡洼里刨着什么。

朱漆大门哐当一声打开,院内更是别有洞天:院子篮球场大,一半水泥硬化,一半做菜园子,木栅栏很是艺术,也是上了朱漆;崖面一砖到顶,七孔窑洞一字排列,窑口装饰华丽,侧面三间瓦房也是翻修一新……

大妹家面貌大变,令我震惊,这得花多少钱?“哥,这都是政府做的,没花一分钱,想给管一顿饭,人家都不让管。”

说话间,大妹推门走进窑洞,端半碗玉米糁子往菜园抛洒,抛出一弯金色的“彩虹”。一个个问号挂在我们眉梢,大妹笑笑说:“给鸦鹊的饭。”说时迟那时快,扑棱棱,喜鹊、麻雀……散落了下来,熙熙攘攘,笨笨跳跳,吵吵闹闹啄食,还不时在空中表演舞蹈。外孙女连蹦带跳,拍手欢呼,朝一只花喜鹊扑了上去,喜鹊也不诧生,撩逗着她,眼看逮住了却倏地飞走了,忽而又盘旋回来了,只逮住了几声喳喳叫声……

目睹此情景,我突然想起一首仿写诗:“半山深处有人家,依山傍水远繁华;无为不做俗尘事,轻煮岁月慢煮茶。”

拉话间,午饭好了。刚端上饭碗,一阵“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喇叭声在村庄响起,接着是《拥抱每一种生活》专题,防震、自救、养生等与农民有关的各类知识,一个接一个。大妹说,前几年,政府给村庄里安装了高音喇叭,我们学到不少知识哩。

饭后我们站在一块像是健身广场的瞭望台,凭栏放眼,一村的光景尽收眼底,十来户人家,依山而居,户户水泥路串联,家家面目一新,一家比一家气派。不时有老人推门探头,有几个小孩高举风车车,在木栈道跑上来,又跳下去,咯咯笑声在山谷里回荡。

沟底土坝一个接一个,我们漫步往沟脑走。猛然,一片芦苇映入眼帘:足球场大,白茫茫一片,芦苇比人高,在风中摇曳,根部冰封,密集的地儿挤挤挨挨,稀疏的地儿青冰泛光。妻子、大妹、二妹、外甥女们齐刷刷掏出手机,手忙脚乱地找角度、做视频、拍照片;外孙女像刚爆出的玉米花,哧溜溜滑冰,时而躬身背手直行,时而仰头挥手转圈儿,宛若芭蕾舞演员,突然,啪的一声,仰面倒地,脚手朝天,身子不受控制继续向前滑去……我点燃一支烟,随着袅袅烟云,思绪早已回到了从前。

这时,沟里窜出一辆小车,带着一股扬尘,看到我们,减速。大妹说,快了,这条路也要柏油。

夜幕降临,群山影影绰绰,苍穹繁星闪闪烁烁,一弯月牙挂在峁头,院畔太阳能灯高高挂,亮如白昼。我们盘腿坐在热乎乎的炕上拉闲话,外甥女早已入睡,嘴角泛起微笑,炉火呼呼地燃烧着,炉子上坐着一把铁壶,噗噗冒着热气。大妹说,这几年,政府没少给我们办实事,天蓝了,山绿了,水清了,村民收入提高了,早年出门打工的娃娃有的也回来了……

忽然,村庄里的高音喇叭又响了起来,歌声在大山沟里回荡。这声音多么亲切啊,又一次撞开了我的乡愁……

作者简介

张文仓,甘肃华池县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作品散见于《解放军报》《甘肃日报》《青年文学家》《甘肃农民报》《甘肃经济日报》《西北军事文学》《文汇报》等报刊及各网络平台。

编辑:吴树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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