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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田田 | 那些年,关于食物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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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民以食为天”,人的一辈子,努力奋斗,为的就是吃饱穿暖,所以,关于食物的记忆,总是令人印象深刻。     

小时候,我的印象都停留在院子里飘来的那些炒葵花和榨油的香气中。九零后的我们,见证着新时代的崛起以及就时代的逝去。在老家时,我忘不了父母在黄昏时刻从地里回来后,再烟熏火燎地做熟一碗白面或者荞剁面的香气,即使没有菜搭配,没有臊子等浇头,我们也是吃得津津有味。我们大西北,洋芋出名,饭桌上顿顿离不了,在那个年代,洋芋是一个易种广收的农作物,埋于西北厚重的黄土地,反哺于朴实的老百姓。煎炸蒸炒煮,凡是你能想到的烹饪手法,洋芋都可以做成美味的吃食儿,这其貌不扬的圆疙瘩,是那个贫瘠的年代唯一的美味。

在老家,山里田间地头的美食很多,一种草根(一种中药,可治疗胃病)和一种形似奶嘴的植物,都是我们的小零食,年龄大的哥哥姐姐们总是一挖一个准,山里都是他们寻找美味过后的踪迹,还有一种生长于沟边的小型果实,成熟以后红红的圆圆的,甜中稍微带一点酸,我们放羊回来总是装满了裤子上自带的口袋,结果汁水经过挤压染红了我们的衣服。现在,经过时间和种种因素,这些东西已经很难找到了,偶尔碰见,拿起来,想起来那个属于我们的美好年代,笑一笑,放进嘴里,但是味道,早已经和我们一样,变得互相不认识了。

大山,对于小时候的我们来说,是一个宝库,山里的一种形似木耳的褐色的东西即地达菜,下过雨后,他们就显现出来了,叫上哥哥姐姐和三五好友,一个人拎一只小筐,一个下午或早上,就能拾满。拿回家以后,精挑细选,交给母亲或者二婶,给我们制作美味,包在包子里面,咬上一口,满口留香,现在,想要吃上这一种美味,还得掏钱去购买,人啊,总是在触手可及的事物面前不懂得珍惜,还有一种黑色的形似头发的东西,谐音“发财”,那个东西,在我们的大山上,俯拾皆是,现在,居然金贵了起来。小时候,不知道饮料为何物,有的只是井水或者母亲早已经晾在案板上的洋瓷盆里面的飘着几颗花椒粒的凉白开,说来,现在有一种矿泉水的名字叫作凉白开,每次喝它,我总是想起那个年代真正的凉白开。我们的大山里面还有一种花,叫“地椒花”,它是一种中药,可治疗鼻炎,那个年代,母亲也用它给我们泡水,那种香气,独一无二,现在想起,只是怀念,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它就消失在了我们眼皮底下,从我上了初中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它。

我小的时候,“为非作歹”,跟着母亲去我们山头上的一个地里面耕种,满地里跑,跑累了,好心的姑奶奶送过来的半个西瓜,吃完了以后,瓜皮往头上一带,糖水混合着泥土,让母亲又好气又好笑,洋芋挖完的藤蔓,已经经历过夏天的暴晒,干枯了,就生一堆火,挖几个洋芋蛋,往里面一丢,一刻钟以后,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吃完洋芋以后,嘴边的一圈黑灰总是会伴随着到第二天早上。收麦子时,拿着镰刀不会割,害怕割到脚上,就和弟弟两个人,跑着踩到了一些麦子,也徒手拔掉了一些麦子,刚成熟的麦子是有香气的,那味道,是幸福的味道。秋天,种的玉米和葵花成熟了以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地里的作物,管他呢,随便拿个衣服或者袋子,去掰玉米,掰葵花,一整个向日葵拿在手里,嫩嫩的,甜甜的,美味悠长。家里的杏树很多,桃树也有,但是就是结不下好的果实,一打开,里面都是虫子,杏子绿着的时候,我们按捺不住,就跑去揪下来,那么酸,牙齿就像掉了一样,唾液也止不住,但是,越是酸,越喜欢吃,能吃掉很多酸杏子的人就是王者。

苹果树只有一棵,但是每年都结果,香甜香甜的,是我童年记忆中吃过最好吃的水果。后来家里面开了水果店,但是对于苹果,再也没有那么炽热。我们的二婶,是一个极好的人,她总是会记得我们的饮食喜好,不吃肉的我,最怀念的是二婶包的茄子包子和家里大铁锅炒的洋芋菜。夏日忙碌后的傍晚,坐在院子外面的石凳上,看着村子里的叔叔伯伯们赶着自己家的牛羊牲畜,慢悠悠地回到自己家,那个远远就能看到袅袅炊烟的家里面。二婶蒸米饭,蒸完以后还有米汤,浓厚醇香。蒸熟后用大铁锅炒自家园子里的茄子和洋芋,黄瓜不用洗直接揪下来用袖口一擦,拿在手里就啃,那种香甜,是至今无法复制的美味。那口大铁锅,虽然年代久远,但是用它做出来的食物,却是一次比一次香。那时候,每年八月十五或者端午节,二婶用它做的糯米饭、月饼锅盔以及种种美食,真的是香到骨子里。用它烙一锅白面饼子,金灿灿、酥酥软软的,是再精美包装的点心都比不过的。

后来到了镇上,很多美味是我这个山里娃不曾见过的。五角钱的火腿肠经过烧烤后卖一元钱,夏日的傍晚,它的香味直窜我的鼻尖,央求着母亲去买,要是买到了,吃过后,一整个梦里,都是那种味道。街角秋风萧瑟,但是架不住爆米花的那个老爷爷的热情,“砰”的一声爆炸,母亲们就拉着孩子,提上一二斤大米,给家中几个馋嘴的孩子换取美味。与此同时,还有那些制作麦芽糖的叔叔们,不知道他们怎么那么神奇,可以自己制作美味,那时候觉得做他们的孩子,一定很幸福。长大后,才知道,原来,他们的孩子也不是天天吃啊。家里不用的铝制品,烂剪刀,母亲在少女时期剪下来的长辫子,都可以换来好吃的,走街串巷的”货郎“挑着担子,一遍遍吆喝着,一遍遍呼唤着我们这些好奇的孩子们。

过年时,大家都会杀年猪,左邻右舍都会搭把手。巧妇们在厨房中准备着开水,蒸一锅白花花的馒头,一出锅,热气就飘荡在厨房上空,飞出窗子,和天空的白云接壤,汇成一个小猪的形状,从天空往下看,看向院子里被杀掉的那一头大黑猪。妈妈婶婶们说做猪肉放八角,做羊肉不能放,我不懂。他们将蒜苗洗干净,和现杀的猪肉一炒,或做成猪油拌饭,猪油渣炒饭等等。那香气,飘满整个腊月直至春天的到来。大蒜和刚煮熟的猪排或者猪脚一起,简直绝配。我的家乡有一种面条叫饸饹面。用新产的荞麦碾成面粉,和成面团,擀成细细长长的面条,再辅之以羊肉臊子汤。这一碗面,是祖祖辈辈出门在外的游子最难以忘却的独属于陇东的记忆。其他省份虽然也有,但是味道终归是不同的。 

那时候,还没有垃圾食品这个概念,五角钱的辣条,火腿肠,西瓜糖,吸吸糖,跳跳糖,果冻,名为老乡,一棵葱,快乐时光,三太子,小叮当的方便面……这些只存在我的记忆中了,上小学了,偷着买辣条,雪糕等,藏在袖子里,躲避老师的检查,拿进去和同学们一起分享。好像美味在上初中之后就戛然而止了。各种食品问题的新闻的报道,学校明令禁止,家长也严加约束,让我们对于零食,再没有了那么大的渴望,上了高中和大学,各种网红食品,打卡这个,打卡那个,有什么意义呢?现在的食物,填饱肚子即可,毕竟,远离故乡多年,即便再回去了,也吃不出当年的那个味道了。

编辑:袁乙琪责任编辑:杨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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