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少飞 摄
门挂艾草,屋撒雄黄,吃黄米红枣粽子和黄米红枣焖饭,喝雄黄药酒,娃娃戴耍货(香包)、花花绳、穿五毒裹肚,这是我的家乡周祖故里,欢度端午佳节、延续传统节庆文化的特色仪式。
马上端午节了,家乡小城的市场上,一街两行的摊点,已将欢庆传统佳节的帷幕徐徐拉开。这些富有丰富文化底蕴的端午节特殊产品,引得浏览、品评和选购的人熙熙攘攘。
这些用品中,我最钟情的是在清晨清新空气中洋溢浓烈芳菲的艾香,仿佛将我拉回到了童年。
那时,我家屋后年复一年地葳蕤着炕大的一片艾草。家人得了风寒病,夏里秋里用它的鲜叶治,春里冬里以它的干叶治。七岁那年麦黄时节的一个中午,一场突发雷阵雨,将在野外疯玩的我淋了个落汤鸡。雨过天晴,跑回家,换上干衣,肚子饿得难挨,我就不听大人善言相劝,一气吃了十多个绿黄杏。晚上,脚手关节和肚子痛得我坐卧不宁。家人没法子,父亲便背我去让三祖父瞧瞧。他是乡里有名的老中医,家距我家约半里路。他诊断一番后说,是湿寒凝聚筋脉所致,可用温通经络、散寒祛湿、化瘀止痛的艾叶治疗。他叮咛过我父亲的具体治法,我父亲又小跑背我回家,母亲从屋后采回鲜艾叶并两片生姜、两枚葱须、一捏黑糖煮水让我喝,祖母拿布包了炒热的干艾叶和干花椒热敷我的痛处。我痛消后,一连七个晚上,祖母和母亲都用祖父熬的鲜艾叶水给我洗澡,断了我病根。
家乡流传端午节用鲜艾叶熬水给小孩沐浴的习俗,有“洗了艾叶浴,一年身上轻”的谚语。据我三祖父讲,用芳香浓烈奇特的鲜艾叶煮水为孩子沐浴,不仅能消暑、除菌、止痒,还能清洁居室环境,驱除蚊虫,预防暑季的好些传染病。几把灰绿鲜艾叶,寄托了父母对小儿小女的厚爱的希冀。
我已故的三祖父还讲过,家乡一年采收艾草的最佳时节,在芒种和夏至之间,也就是端午节前后。这时节的太阳热渐盛,天地间的阳气兴旺,受日月洗濯,汲天地精华的艾草,长得最是精神,含的艾油也最多。
后来,我读《本草从新》,它对艾草的记载是:“艾叶苦辛,纯阳之性,能回垂绝之阳,通十二经,走三阴,理气血,逐寒湿,暖子宫,以之灸火,能透诸经而治百病。”我读状写艾草的诗,从“彼采艾兮,一如不见,如三岁兮”;“日暖桑麻光似泼,风来蒿艾气如薰”;“不效艾符趋习俗,但祈蒲酒话升平”;“今朝偶一到,蒿艾如人长”等句中,看到了人们对它的亲近,也闻到了它别样的灵气。
我家艾草,端午节的清晨采收。采收回带着明净露珠的艾草,扎把挂于各个屋子门,整个院落,蝇蚊不见,艾香扑鼻。闻着氤氲熏染了五千年时光的艾草的浓烈芬芳,享受着软糯滑爽,满口生甜的黄米红枣粽子,我和家人就把伟大爱国诗人屈原念想。
作者简介
石颢,甘肃省宁县人,甘肃省作协会员。著有报告文学集《山乡的风》《北豳春韵》《穿越》,散文集《心旅》《豳风吹过的地方》等。小说、散文、报告文学散见于《农民日报》《甘肃日报》《西安日报》《中国草根作家》《新一代》等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