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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称权 | 父亲陪我去赶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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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高考已过去许多年,但沉淀在内心深处的记忆,总会在每年盛夏时泛滥。

那年我结束高中学业,回到家中略作休整便要去远在县城的高考考场。六月里正值农忙,满山遍野的杏子挂着红晕的光,远近农田的小麦泛着熟透的黄,成熟的暖风吹拂着村里每一个忙碌的背影。我本打算独自前往应考,但父亲放心不下,决定陪我同去,方便照料。那时交通不便,多番联系后,我们终于在高考前一天乘上了顺路的货车,奔赴数百里外的县城。

当年考生众多,加上我们来得较迟,考点附近的宾馆早已预订完了。父亲怕住得远耽误我考试,就在附近挨家询问,不知推开了多少希望的门,又失望关上,最后终于在老城附近找到了同乡远亲开的旅店,央求之下才为我们腾出一间房。

六月的夜里是最难熬的。沉闷的空气仿佛吸收了白日里所有的热量,又集中在夜晚释放在房间里。我躺在床上只觉得汗水从每一个毛孔里渗透出来,又在脸颊、脊背等处汇成河,背心湿透了、床单湿透了、头发湿透了……我努力提醒自己明天就是大考,一定要早早入睡,可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起初是燥热,后来内心渐渐绝望起来——如此下去,此夜我将注定无眠。

父亲在对面床上静静躺着,听着我的一举一动,我以为他睡着了,不想一会儿他竟悄悄坐了起来,又径直出去了。很久,父亲打开灯,手里拿着一个小型电风扇。他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插上电,风扇摇头转了起来,一股凉风习习而来,我赶紧起身凑过去,真凉快。父亲有些惭愧,他满脸歉意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房子里终于渐渐凉快了,父亲调整好风扇,不让凉风直接对着我的床吹,我也很快有了睡意。起初只听见蚊子嗡嗡的催眠声,后来就只有梦了。那夜,我梦见了家乡山上的树林、放羊的日子、去上学的路……醒来时天已大亮,父亲出去了,风扇不知何时已关闭,地上还多了燃尽的蚊香灰。这时,父亲微笑着走进来,手里提着早餐,“多吃点,都是素的,吃肉容易瞌睡……”父亲眼睛红红的,眼圈黑黑的。他昨晚定是没怎么睡,我的鼻子又酸了……

高考如期进行,父亲每趟必送我到考场门口,站在警戒线外目送我进去。考完出来,远远就能看见他拿着水瓶站在电线杆下,汗水湿透了衣服。这是我们约定的地方,父亲怕我出考场找不到他。每每接上我,他总会第一时间递水给我,再拉着我的胳膊挤出人群。

3天的高考在父亲的守望相伴中不经意结束了,关于考试内容我早已记不清了,只记得呼呼的风扇转动了3个夜晚,悠然舒适的田园梦我做了3个夜晚。那几日里,父亲只是与我简单交流饮食、作息、天气,却自始至终未提及高考半字,好像他只是在陪我做一件重要的事情,至于做什么,做得如何,似乎没必要过问,也绝不会过问。

回家后的那晚父亲睡得很香,鼾声阵阵。后来听母亲说起,考试那几天父亲怕打鼾吵到我,几乎几夜都不曾真正入睡。听到这些我的眼睛又模糊了。

又是一年高考季,每每此时,我总能忆起那年高考。不知当年我的成绩是否给父亲丢了脸,不知他是否还记得,那3个无眠的夜晚。

作者简介

杨称权,笔名移山。作品散见于《延河》《参花》《西部散文选刊》《诗歌月刊》《兰州日报》《桂林日报》《鸭绿江》《三角洲》等刊物,荣获多个文学类奖项。

编辑:丑晓旭责任编辑:杨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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