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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人”徐鸿伟:塑说陶韵传技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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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6月23日,《陇东报》周末特刊版。

庆阳网讯(庆阳融媒记者 路世玲)在庆阳这片黄土地上,手巧的人下到沟里挖来红胶泥,捏泥人、捏动物、捏花草虫鱼、捏吉祥物……再装进陶窑里,经过火的“淬炼”,形成陶艺品,这些手巧的匠人,被大家称为“陶人”。

西峰区肖金镇王庄村的徐鸿伟,就是一个“陶人”。与陶塑结缘以后,陶塑就深深刻在了徐鸿伟的生活中,他也从一名贫苦农民成为一个草根艺术大师。

石匠之后 接力陶塑

徐鸿伟,1962年出生。徐鸿伟的爷爷是个石匠,在方圆小有名气,为养家糊口,除了种庄稼,爷爷还给周围的乡亲们錾石磨、碾子、石槽等。徐鸿伟的父亲徐登凯从小耳濡目染,练就了一手过硬的石匠手艺。

徐鸿伟自幼聪慧,看什么一点就通,学什么一学就会,每次父亲干活时,他就跟着学习打磨、雕刻、安装等,还有机会接触古建筑上的石雕制品,那时,他就对立体感强的石雕产生了浓厚兴趣。

家有万贯不如薄艺在身。父亲的意愿是让徐鸿伟继承他的手艺,当个石匠,但正当青年的徐鸿伟一门心思想做生意,压根就没打算对石雕作深层次了解和研究。

徐鸿伟贩过羊毛、贩过黄花菜、贩过猪狗羊鸡兔,尝到了甜头。此后,他便到河南贩牛,到内蒙古贩苹果,但都不顺,自己的钱和借别人的钱都赔光了。

徐鸿伟雕刻泥塑作品。

徐鸿伟的父亲66岁时因病去世,生活重担、心理打击,让徐鸿伟一夜之间“成长”了很多。此后,徐鸿伟就去附近的土坑里打墼子,他一连承包了5家的墼子,一块墼子可以挣二分五厘钱,他一天能打500块墼子。为了多挣些钱,他晚上点着煤油灯熬夜打,手脚被震出一道道血口子,他就用胶布缠住,继续打。这一年,他用打墼子挣的钱,让一家人勉强过了年。

从打墼子到去矿上拉煤,再到学木匠、做小工,多年为生活奔波,让徐鸿伟明白一个道理:人要安身立命,就得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的职业,并为此终其一生。

1990年夏天,徐鸿伟在陕西省乾县观赏庙宇,庙观上的头帽形态逼真,让他有了一种非同寻常的亲切感。骨子里钟爱艺术的徐鸿伟这一刻意识到,烧制出头帽这样的陶艺品才是他一生的选择。

徐鸿伟展示制作陶塑的泥。

从乾县回来,徐鸿伟便跟着岳父高映帆学习陶塑技艺。岳父有做木匠、石匠的经历,是西峰陶塑技艺的第一代传人。不到两年时间,徐鸿伟便将岳父的手艺悉数学到手。岳父见自己的技艺已经不能满足徐鸿伟对陶塑技艺的探索,就帮他介绍了泾川家传四代的古建陶艺传承人张广兴。

徐鸿伟骑着摩托车去泾川拜师,并将张广兴接回了家里。张广兴将自己平生掌握的制陶技艺传给了徐鸿伟,在岳父和张广兴的指导下,徐鸿伟在自家屋后建了第一孔陶窑,开始独立制作和生产陶塑制品。

熔铸古陶 承前拓新

学到技艺后,徐鸿伟亲手捏制了几件自己满意的作品,拿到附近的老洞庙上出售,结果,庙上的老会长并不认同他的作品。徐鸿伟被泼了一盆冷水,他把陶塑送给亲戚,亲戚却认为这些东西不适合摆在家里。

有一瞬间,徐鸿伟想把这些陶塑砸碎了,扔到沟里。“恍惚间,我仿佛看见这些飞禽走兽活了起来,让我心生不舍。”徐鸿伟说,此后,他经常将这些陶塑揣摩把玩,不断修改,力求完美。

民间艺术展览馆展示的徐鸿伟陶塑作品。

西峰陶塑源远流长,徐鸿伟的制陶手艺保留了传统的手工制坯和烧造方式,他制作的陶塑产品主要分为寺庙建筑用品、民间房舍用品、生活用品、玩赏品四大类,是集使用与审美于一体的民间艺术品。

近年来,西峰陶塑经受着严峻的考验,原有的几家陶塑作坊因市场冲击都倒闭了,只有徐鸿伟苦苦支撑。为了使作坊不至于倒闭,他用养长毛兔、栽果树、帮人修剪果树等方法赚钱来补贴制作陶塑的作坊,使手工陶塑在市场萎靡期存活了下来。

2007年,庆阳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大学教授李建荣带学生进行民俗文化田野普查,当来到徐鸿伟的作坊时,被这位朴实的陶塑艺人的文化自觉和精湛技艺打动,他向徐鸿伟提供了全国各地的古陶图片,并建议徐鸿伟外出考察古陶技艺。

此后,徐鸿伟开始利用各种机会,到全国各地学习考察砖雕和古陶图样。他先后去过山西运城及甘谷、临夏等地,将搜集来的砖雕和古陶图样与西峰陶塑细细比对,取长补短,创作新品。

徐鸿伟的陶塑作品“连年有余”。

徐鸿伟曾先后八次登上环县东老爷山。环县东老爷山上有很多古陶制品,多为典型的宋末元初风格,随着岁月的侵蚀,有的已剥落,有的已损毁。徐鸿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将环县东老爷山的砖雕拍成照片,回到作坊进行雕刻、复原,并请专家来考量评估。

这些年,他几乎走遍了陕甘宁三省区所有的有名寺院、古城,并将具有特色的古陶图片资料带回来进行复原,使这些濒临失传的古陶种类得以保存下来。

据统计,徐鸿伟已复原具有代表性的古陶艺术种类300多种,自己探索新创陶艺品80余种,主要作品有龙凤、飞檐、云头、花卉、鸟兽等。徐鸿伟的作品《条龙》《六棱宝塔》于2006年获得第五届庆阳香包民俗文化节综合类银奖。2008年,徐鸿伟的陶塑技艺被列入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开门收徒 心系传承

“陶塑是一门孤独的艺术,得沉下心,坐得住。”近日,在陶塑工作室,徐鸿伟忙着捏制小象陶塑。在工作室内外,猛兽飞禽、花草虫鱼等陶塑将整个院落装饰得古朴、典雅。

陶塑不管大小,制作的过程都不简单,没有一缕火焰冷热相同,没有一次拉坯形状一样。从筛土到陈腐,从揉泥到捏制,从拉坯到塑型,从雕刻到烧制……繁琐工序,是徐鸿伟陶艺创作30余年不断重复的工作。

徐鸿伟查看民间艺术展览馆的陶塑作品。

徐鸿伟的陶塑作品具有浓厚的乡土气息,质朴鲜活、手法细腻、表现力强,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他非常注重面部表现力,塑造的门神、麒麟、狮子等,面部的刻画非常传神、生动,作品造型给人以清新、洒脱的感觉。

随着现代建筑的流行和新型材料的使用,陶塑在建筑市场逐渐萎缩,加之年老的陶塑艺人相继去世,徐鸿伟开始为这项传统艺术的传承担忧。“陶塑要和泥水打交道,很累,很苦,而且需要心灵手巧,悟性好,况且干这活工钱低,年轻人不愿意学。”徐鸿伟说。

徐鸿伟的子女自小参与和泥制坯等劳动,但最终坚持下来的只有大儿子徐利军。2015年,徐利军成为“西峰陶塑技艺”市级代表性传承人。

在保护、复原、传承西峰陶塑的同时,徐鸿伟积极筹划扩大古建陶艺制品厂和西峰陶塑技艺传习所的规模,以便吸引更多的年轻人加入陶塑这一行当。

徐鸿伟(右)指导女儿捏制陶塑。

20多年来,在徐鸿伟门下学习技艺、打工赚钱的年轻人已有上百人。徐鸿伟招徒弟门槛不高,只要踏实肯学、悟性较好,他都欢迎,并毫无保留地将手艺传给徒弟。有正在上学的孩子假期来这里学习,徐鸿伟不但想办法多给他们教技能,还供养家庭困难的孩子上高中、读大学。

厂内技工张建华,十几年来一直跟着徐鸿伟干活,从最初做一些重体力活开始,在徐鸿伟的点拨下,也逐渐历练成技术骨干,掌握了制坯、烧窑等关键技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和追求,我的爱好就是让西峰陶塑永远留在世上。”徐鸿伟希望可以进行校企联合,吸收有美术功底的学生进行产品设计,为其解决就业问题,以就业促传承,从根本上转变陶塑技艺无人学习、无人继承的问题。

编辑:吴树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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