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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柳有着不少令人遐想的名字，珍珠花，挂梁青、五谷树，尤其是喷雪花，更是满满的画面感——细叶如剪，飞雪满枝。想想都觉美好。

欣欣然网购的一束雪柳，很快就到家了。打开包装箱，一层一层剪开保鲜膜，竟莫名的有些失望。这哪里是商家描述的“带花苞的鲜枝”，分明就是一把枯树枝。轻轻一碰，细碎的小黑渣簌簌地往下落。原来，抖落的碎屑就是原枝上枯萎的芽孢。

这还能养活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剪掉底部发黑的部分，把它放入水盆里浸泡。几个小时后“枯枝”不再那么支棱了，颜色也渐渐变成了灰褐色。

简单的几枝，斜插在高腰花瓶里，细细长长的枝条错落有致，留白浓疏，竟也有几分张力。我的水培雪柳，从一把枯枝开始了。

那些天窗外正在飘雪，室内外温度都比较低。于是，我把花瓶放到壁挂式暖气管下，期待着它能活下来，并开出雪一样的花。只是，好多天过去了，深褐色的枝条依然不见动静。

只要闲下来，我就会给它细细地喷一次水。在我的“关照”下，枝条上终于冒出了几个小芽孢。枯木逢春，那一刻，我从心底里惊叹生命的神奇。

雪柳的枝干，也发生着肉眼可见的变化，由最初的深褐色渐渐变为了褐红色。枝丫间陆陆续续冒出了一些小芽，米粒大小的芽尖，长着长着，竟然变成了嫩绿色的芽孢。

这些绿色的小豆丁在暖气管跟前，似乎长得很快。褐红色的芽衣向四下裂开时，肉粉色的小芽孢露了出来。圆圆的小芽孢，一簇一簇，紧紧地挤成一团。

我总是忍不住去关注它们，每天太阳升起来，便把花瓶挪到客厅窗台上。密密麻麻的小芽孢，在阳光下泛着浅浅的绿意。

雪柳忽然就开花了，三两朵白色的小碎花，零零星星挂在枝头，看起来很随意。小巧圆润的花瓣，瓷白细腻，让人不忍去触碰。

起初，花瓶里的十枝雪柳，并不是同时发芽，同时开花。这枝还是光秃秃的枝干，那枝却冒出了小芽，而另一个枝头上，已经顶着一簇簇小花儿。

开花后的雪柳一天一个样，总有新的花骨朵儿钻出来。触角似的花茎，参差不齐。有的短短的，缩着身子，有的探出脑袋，向四下伸出。每个花茎顶端上都顶着一朵小碎花。五片圆圆的花瓣，半仰半展，托起一簇金黄色的花蕊，白与黄，相互映衬，素雅中透着几分温柔。

雪柳爆花仿佛是一夜之间的事情。它们赶趟似的，一朵开了，又一朵开了，满枝的花都绽开了。稍稍站远点看过去，纤细的枝条上，玉花攒聚，像极了洁白的小雪花。——花开如雪，雪柳，真是名副其实了。

不经意间，它们的枝间竟抽出了几枚小叶子。之后不断有新叶长出，对生的叶子，由鹅黄到嫩绿，细腻柔软，形似柳叶，一层一层向上伸展。

到了秋天，雪柳会结出各种形状的果实，像玉米，也像黄豆，若是果实像谷子，则预示当年稻粮丰收，所以雪柳又叫“五谷树”。雪柳的花语是“殊胜”，寓意是丰收、美好和希望。或许，我的水培雪柳是养不到秋天的，不过养花的过程也令人心生欢喜。

雪柳，是美的。它曾惊艳了一句句诗行——“小寒料峭，一番春意换年芳。蛾儿雪柳风光。开尽星桥铁锁，平地泻银潢。”金代诗人王寂的笔下雪柳在寒风料峭时，就开出了自己的风光。而李清照的词中，哪怕是“铺翠冠儿，捻金雪柳”，却也透着万千愁绪。

于我而言，雪柳是期待和惊喜。看着一把枯枝在眼前鲜活起来，生根发芽，含苞长叶，雪一样的小碎花由稀疏到密集，只觉得很治愈。

惊蛰那天，再次将雪柳移到客厅窗台上，连带着将自己也置身在阳光里。打开相机对着这朵，又向着那朵，“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我想把每一朵花最美的样子定格在镜头里。

乍暖还寒时，几枝雪柳，成为这个春日里最美的花事。一朵碎花的开放，一片细叶的萌发，诠释着生命的坚韧与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