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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无遗勤，秋有厚冀。

姑娘名春。秀额高挺，香腮玉润，尤两尾丹凤，似宸星明灿，又温脉脉和煦，叫人身心欢悦。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昨宵薄雾浓云，玉枕纱橱始开时，能嗅木兰香袅，姑娘将湖笔浸润，细毫娓娓，描一副策马天娇，英姿盎然，留白之上，寥寥数笔，勾勒盛世熙攘，俄尔又提细笔，将云淡之处，回旋雄鹰羽翼画丰，笔触繁复而流畅。愁晴天雨露，萧寂寂时月，闲谈二三，世间情缘，可归锦上之花者已是难得，不妄其它。

姑娘家外，常有雀啭长存，迂回流转于嵯峨玉阙间，恰如其声婉转，腔也悠扬。雕楼高处，笃勤淬勉的风颰未却，孤身傲立，却有万掌传鸣。姑娘逶迤身后的影，在云波浩渺中一览无遗，浥蜿蜒的清波，与借倚其上漂泊的盏盏花灯，一齐涌入远去的汩汩长流，消散于极目的端涯，连同荡漾无定的神思亦然，辘辘的车轨堙于市井的烟火。就连那停靠在轿内时，姑娘一倏失神的破绽，也随一展珠帘，就此泯弭。辙归雾霁，唯有两分济窍仍飘风，一缕入廊下摇夜铃，一缕传向姑娘身前，晃世人眸中光倾。

遥忆多年之前的许多春夜里，草屋馨香，孤灯如豆，姑娘于案几前托腮瞌睡，眉目倦怠，脖颈酸麻，香鬟堕髻，半沉檀暗，宛作西子晓梦。间或在一声声斥责中，慢慢悠悠起臂展卷，萤火旁侧，如酿一壶绵厚苦酒。青石成釉玉，岁序千载历久，人心沉浮亦然。若求襄帮，必有前因，兰庭之序，德缘分明，泾渭尚均匀时，相处相知，都得自在。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人说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字音儿揉着酸腐，却也能牵几句和景，牡丹国芳的品性，能酝成一潭好酿，亦能谱一局好兵马。因而姑娘爱植一枝白梨，又养半亩海棠，每日间，映着青绿的松树、璀璨的云霞和碧蓝的水纹，前者馥郁清甜，后者姝艳沉静。宛这世间相遇，鲜少一蹴而就，更鲜严丝合缝，不过凭依彼此的几分欢喜，不过巧借天授的眼缘恰到，于这利弊陈设，前后瞻顾，诡谲翻涌的浮世之下，祭出贵而又贵的匮乏真心，双手奉上。

姑娘太温柔了，这温柔有点限制她。

比不得夏姑娘飒爽高门，比不得秋姑娘丰裕簪缨，比不得冬姑娘软玉香韵。素日里，总端一副杏眸半阖，恹恹倦态，逢倚画阑，从多不言语，只瞧暗移梅影过红桥，蜂蝶曼涌。世间啊，有人殷勤捧玉钟，有人拚却醉颜红，只姑娘一人，黛眉往纾间，便是叆叇消散，拨去雾霭，得窥曜灵真貌，旁人再艳绝门阀，又怎及她妙鬘似云，娴静姿态，叫人心生艳羡而往。

却姑娘每年来往也是极短的。待桂香袅袅起，乐而忘忧，沉溺安然，再一瞬，便又是碎叶遍地，东西云起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