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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兵(程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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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远

三哥九年快毕业的时候,父亲办理了提前退休手续,让他接班。

母亲说,这班真该给小四留着。

母亲的意思是再有三年,我就初中毕业了,正好赶上接班,父亲不仅不必提前退休,还能多挣三年钱。父亲犹豫,但还是这样决定了。父亲说:小三九(那时实行九年制义务教育)毕业考不上大学,就只能在家待业,先解决眼前问题吧。

父亲说得不无道理。作为偏居一隅的矿山子弟,上大学谈何容易?尽管时间已是1981年,恢复高考已经5年,但春风依旧难度玉门关。

三哥顺利接替了爸爸的班。

几个月后,矿山创办了第一届技工学校,三哥,包括父亲没把肠子悔青。因为三哥是一个学习成绩优异的学生,属于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那种,不像我严重偏科。所以,三哥考技校不成问题。

母亲说,那就让小四去当兵吧。

父亲同意。

于是母亲抓了两只老母鸡,和我倒了三趟火车,去我们的归属地红透山镇找她的同宗弟弟——我该叫做大舅的武装部长。母亲跟大舅说:你把小四的年龄改大一岁,安排他去当兵吧!他喜欢写写画画,说不定到部队培养培养还能有出息呢。不然憋在家里,来年也不一定能考上技校。大舅说:行,我也喜欢小四,不能让他初中毕业就在家待着。

转眼秋季征兵开始,大舅捎信让我去镇上。我说,我在我们这儿也能报名,这样还不耽误学校上课。大舅说,还上什么课呀,赶快来。于是父亲出面,和班主任给我请了假,并买了两条烟让我送给大舅。当晚,大哥(我住在大哥家)就陪我去了大舅家,大舅说:小四不用走常规程序,我已经和领兵的政委说好了,作为特长兵招,到时候直接跟他们走。

——说不定到部队还会保送上军校呢!大舅补充道。

现在想来,我当时该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啊!我终于不用硬着头皮去学什么数理化了,考试成绩不及格受老师的冷眼、同学的热讽,乃至家长的训斥。我甚至想象出,一身戎装的我在幸福的和平年代,没有硝烟弥漫的战争危险,偶尔的抗洪抗震抢险,我可能也是作为一名文艺兵,到前线慰问艰苦奋战的战友,即使不会打快板说相声,也会积极进行采访、拍照,甚至拿出速写本描绘那生动、感人、难忘的形象和场景,甚或写出一篇篇优秀的新闻报道和文学作品,发表在《前进报》《解放军报》上,让更多的人知道谁是最可爱的人。对了,听说还有一所著名的大学:解放军艺术学院。在那里毕业的学员,如果回到部队,还会根据不同的岗位授予军衔……毕业,当然要回部队啦,文艺兵变成文艺官,这种提升有谁会拒绝呢?这样,也才能体现出人生的价值。

然而几天过去,大舅那边没有任何消息。

当然,我也不会在大哥家傻等。好几次,我一个人跑到镇政府武装部去侦察情况,确切地说是去征兵现场转悠。武装部在一楼,虽不是人山人海,但几个办公室也挤满了人,登记,填表,交相片,出示户口本,个人表现证明等等,最后还要去医院体检。除了应征报名参军的青年,更有他们的家长忙前忙后。是的,他们和我不一样。不谦虚地说,我已经是一个准军人甚至准文艺兵了!

记得来前母亲叮嘱我:求大舅办事别不好意思,毕竟没出五服呢!

可我很少能搭到大舅的身影。有几次看到他,刚想上前说话,他就被前呼后拥的人围住了,叽叽喳喳,喧闹不止。直到有一天中午,他满脸通红地从镇里的饭店出来,正昂首阔步地从我身边走过(看都没看他喜欢的侄子一眼),我只好硬着头皮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待他回头,又嬉笑道:大舅,我的事您不是给忘了吧?

大舅满嘴酒气地说:那什么,小四,来年吧……

在镇上待了一个多星期,等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我无言以对。

后来的事情如你所知,母亲很是生气,她要带我去镇上找她这个未出五服的弟弟算账,声言要把两只老母鸡两条烟要回来。父亲不让。父亲说,来年咱还要托人家呢!实际情况是来年我主动选择了复读。又一年,我考上了技校,虽然参军未遂,没有成为一名光荣的文艺兵,但我还是当上了一名矿山工人——我的意思是:父亲的班没有白让三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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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吴树权责任编辑:吴树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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